在樓令的印象中,齊國是一個非常富有的國家,作為最為得勢的國氏應該是窮不到哪去才對?
“國氏?”智首剛才被樓令問及要不要將繳獲的大纛讓國佐贖回去,用怪怪的表情看了樓令好一會,才說道:“沒有人在繳獲大纛之後會讓敗方贖回。”
是這樣嗎?
“不過……”智首一副思考的模樣,像是呢喃那般,說道:“國氏勢強財厚,能不得罪死,最好不要得罪得太死。”
那就是沒有先例屬於沒什麼關係。
智首不能直接勸樓令悠著點,隻能以這樣的方式給出答案。
郤氏、旬氏、範氏……或晉國的其餘卿位家族,他們不用在乎國氏是否將己方視為死敵,反正無論哪個卿位家族都不怵國氏。
換作樓氏就不一樣了。
樓令才獲得“下大夫”爵位多久?哪怕他自己無比武勇,奈何樓氏的實力就擺在那裡,一旦國氏將樓氏視為死敵,真不是樓氏所能扛得住。
彆說什麼有郤氏或旬氏兜底,郤氏跟樓令的關係很好沒錯,樓令也是旬氏的女婿,不代表他們無論什麼都願意幫樓令去扛。
彆說是有明顯的大風險,即便是一般的風險,隻要是郤氏或旬氏認為不劃算,他們真的不會顧及交情或聯姻關係。
畢竟,家族與家族之間誰都是一大家子,講究的就是一種應不應該,付出或收益的對比怎麼樣,真心沒有什麼無緣無故的愛之類,更不存在永遠充當付出的那一方。
樓令已經懂得了智首的意思,隱晦地問應該出什麼價格合適。
智首也用隱晦的方式告訴樓令:讓國氏自己出價。
隨後,樓令去找郤克,本來是想詢問出售大纛的事情,過去的時候卻得知有齊國的使節在軍帳裡麵。
“令大夫可以進去。”鄭丘緩自然是有經過請示,才不敢大包大攬的做主。
樓令想了想,說道:“我稍等一段時間再來。”
鄭丘緩卻是說道:“令大夫還是進去吧?”
那就是郤克得知樓令過來,有需要樓令的地方了。
在樓令進去後,看到在場的人不少,光是像齊國一方的人就有十來個。
跟樓令打招呼的人隻是用肢體語言或眼神,沒有人諸之於口。
現場,有齊國的使節正在跟郤克交流,其餘人分坐兩側。
當前沒有什麼左右哪一邊為尊的區分,晉人坐在了左側,齊人坐在右側。
樓令自然是向左側走去,他一靠近就有很多人站起來要讓位,搞得一時間做出動作的人多,看去有點兒亂。
齊人看到樓令更是慌了一下。
那是樓令給齊人的印象足夠深刻,有些被打怕了。
或是正式這樣,郤克才得知樓令來了,特意要樓令入內?
“成何體統!?”郤克不悅地看著,指向左側第三個位置,示意樓令就坐在那裡。
第三個座位?樓令的左手邊恰好是郤武。
那麼就是郤武坐在左側第二個位置,從座位來判斷,他顯然是在郤氏的地位又獲得了提升。
“因為你,我成了伯樂。”郤武低聲說道。
伯樂與千裡馬的故事已經流傳了將近一百年,便是用來類比慧眼識珠的用法。
郤武向郤至推薦了樓令。
郤克一再使用樓令做事。
樓令做出的成績越大越好,作為推薦人的郤武肯定會因此一再受益,獲得家族地位提升隻是其一,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讓郤武代為推薦。
能夠看出郤武並沒有因此而飄了,甚至有點感到惶恐的樣子?
“齊國使節是來商議怎麼投降的嗎?”樓令問道。
郤武並不認為會是什麼秘密,也就說道:“確實是過來商議結盟方式的。”
齊國要認輸,隻是他們不想輸得太難看,至少不能是用“城下之盟”的方式向晉軍投降。
剛才,齊國使節舉了去年楚國與宋國在“商丘”進行城池攻防戰的例子,表決心說齊人一定會比宋人更加堅韌不拔,哪怕是打到易子而食的程度,或者下場更加悲慘,反正齊國絕對不會輕易認輸。
這樣搞,齊人明明就是來想用更小的代價認輸,搞得好像是在威脅郤克那般。
比較神奇的是,脾氣火爆的郤克,他這一次竟然沒有發作,隻是保持著嘲諷的表情,一副:說,你接著說,反正我就聽聽。
結果就是齊國使節一直在說話,郤克卻是很難得才應了一句。
因為昨天晉軍取得輝煌勝利的關係,一下子失去近五萬戰鬥力的齊國,他們在損失慘重之下,能夠繼續參戰的兵力已經不足兩萬五千。
用兩萬五千人來守城,其實沒有太大的問題。
有問題的地方在於昨天那一場大敗,敗到城外統帥被俘,大纛也被晉軍所繳獲,極大地打擊了齊軍的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