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著吃著,樓令認識了不少魯國的貴族。
一開始,叔梁紇還能待在核心區域,慢慢就被擠了過去,隻露出一個頭時不時跟樓令交談一句話。
這個是因為叔梁紇沒有大夫爵位,他一個“士”很難去頂其餘有大夫爵的魯國貴族,隻能被迫退出核心區域了。
樓令發現一點,魯國有大夫爵位的人可真多,並且他們之中隻有少數來自叔孫氏、季孫氏、孟孫氏。
魯國貴族多就很合理,許多是從周公旦那一代就為大夫爵,傳承到當代。
而周公旦既是魯國的開國之君,他還是周王室的攝政,國中有大夫爵的人肯定極多。
那絕非是周公旦假公濟私,純粹就是在用人方麵會優先選擇國中的人手,一來二去肯定是魯國被用的人手多,可不就產生更多有大夫爵的人了嘛。
這個跟後世有新的王朝建立,大多數功臣來自同一個地方的道理相同。
開國之君在用人上必定優先選擇熟知的人,有什麼比同鄉更加互相熟悉,忠誠度也能夠得到更大保障?
即便不是開國之君,隻要是某人掌權,用人絕對也是優先選擇鄉黨。
因此,某個地方出了“龍”之後,大批人才自然也就湧現了。
這就證明了一件事情:治理一個國家,隻要某個鄉或縣的人們有充分的機會,一個鄉或縣的人才來治理整個國家完全就夠了。
因為樓令在這一家食肆用餐的消息被傳播出去,越來越多的魯人開始往這邊趕。
很多人知道自己根本不夠資格與樓令結交,其實就是想來湊熱鬨。
一些人則是帶著結交的心思,他們到來之後利用家族地位占據離樓令更近的位置,可能是一露麵便介紹自己,也能是聊著聊著再點出自己的來曆。
這已經不是在吃飯,完全變成了一次大型社交現場。
“這麼說,令大夫是因為國佐苦苦哀求,才當場放了?”孟孫南一副很解恨的樣子。
樓令適當地露出錯愕的表情,說道:“怎麼能夠那樣說呢?我能夠在戰場上俘虜齊卿,不能夠進行侮辱啊。”
這個孟孫南是孟孫氏當代的世子,他算是在場魯人中最有份量的那一個了。
季孫氏和叔孫氏一樣有族人在場,隻不過從家族地位到國家官職都比不過孟孫南,他們隻能甘當孟孫南的陪襯。
連叔孫氏或季孫氏的族人都隻能當陪襯,其餘人就更不用多說了。
事實上,當前的魯人深恨三桓,隻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三桓主持“井田製”的整頓,他們卻是利用職權大肆牟利,不知道整得多少中小家族破產,一些大家族或是跟著喝了點湯湯水水,不然就乾脆被肢解分肉。
現階段的三桓將魯國攪得亂七八糟,他們大肆獲利的同時,已經開創出三桓獨大的局麵,奠定了魯國就此由三桓說了算的格局。這一種格局從當前開始,一直到魯國的國祚被楚國所滅的那一天。
“令大夫若是不急忙離開‘曲阜’的話,還請來我家中赴宴?”孟孫南進行邀請。
樓令自然是說道:“若是大軍沒有拔營班師,令自當拜訪。”
這次,吃的不是飯,聊天也聊得比較雜。
最後,叔梁紇沒有如願付賬。
原因?這一家店就是孟孫氏的產業,既然孟孫南親自過來,哪有其餘人付賬的資格。
所以了,即便是請客吃飯,真的也講究身份地位。
樓令來到食肆大門邊,看到外麵擠滿了人,一時間有點犯難了。
“去,驅離無關人等。”孟孫南吩咐隨行的護衛。
那些護衛擠出去,一邊大喊讓外麵的人退開,另一邊開始向一些不是貴族或“士”、“徒”的魯人動手。
魯國嘛,一個比其餘諸侯國更加講究位階的國度,他們的“君子之風”體現在了很多地方,其中包括不把黎庶、奴、隸、仆當人。
那不是嘲諷,更不是瞎講,也不是獨指有身份就能隨便欺負人。證據在於所有諸侯國之中,獨獨魯國的殉葬之風濃烈,隨便一個貴族逝世,起碼要有數百仆、奴、隸陪葬!
這樣一個特彆講究身份區彆,大肆用活人進行殉葬的國家,他們偏偏標榜自己是君子之國,某種程度來說其實也沒有錯,根由在於姬周這個王朝的秩序便是這般模樣。
其餘更改殉葬製度,乃至於完全廢棄殉葬的諸侯國,他們反倒是放棄了執行屬於姬周的秩序,至少是放棄了其中的一部分秩序。
樓令回到營區。
樓見立刻迎上去。
“家主,購買到了六百二十四名女人。按照家主的要求,全部是適合生育的女子。”樓見不是在邀功,隻是交差而已。
樓令不用刻意交代其餘的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