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君拒不接見來訪的一國正使,其實論起來就顯得很不尊重了。
如果不是郤至經過數年的不順,也就是失去了“蒲”地,好久之後才拿到“溫”地,真的很難耐不下性子來等候,一定是有那樣的遭遇立刻收拾行囊率隊歸國。
所以說,一個人的經曆很重要,不到定性的階段,每每曆經過一件什麼事情,能夠讓人產生新的變化。
無疑問,郤至就是因為那些經曆在往好的方向改變,不是變得更差了。
郤至和樓令不乘船,其餘晉人自然也就不可能上船。
因為晉人都不上船的關係,公子餘眛隻好調來更多的牛,結果就是在原地耽誤了兩天。
調來牛做什麼?肯定不是宰了吃。其實就是用來拉車的。
現如今的南方諸侯,他們其實不怎麼缺馬,隻是南方跟北方有區彆,當地人大多會選擇以牛拉車,不是優先選擇馬。
講一個非常現實的因素,南方的降雨季節比北方多,一場雨之後土質容易變得鬆軟,馬和牛同樣是大型的牲口,牛真的就比較適合在南方進行拉車。
那個道理跟農耕通用,現如今南方大多以牛耕作,北方卻是大量使用馬,說白了就是水田與旱田的區彆。
吳國的城池不多,林林總總數下來,一隻手的手指頭都數不完。
與此同時,在真正開始旅程之後,晉人對於吳國道路不發達的印象十足深刻。
“這是走哪,基本上都要重新開路的樣子?”樓令不懷疑公子餘眛是不是特地領他們到荒無人煙的地方。
之所以說是重新開路,主要是原本就有路,隻是各種植物重新生長了出來。
其實跟少有人通行也有關係,要是走的人多了,哪怕植物生長的速度再快,不至於要重新開路。
“這裡的山不多,倒是吳人很喜歡居住在山上啊?”郤至已經用遊玩的心態在對待這一次出使了。
之前不是說了嗎?吳國的城池極少。
沒有多少城池的吳國,他們的人口分布很散,絕大多數人以部落形式獨居,一般會選擇某座山,或是選在某條河水或溪水邊上,用來當棲息地。
吳國內部有自己的地域劃分,不會像北方人那般稱呼山蠻或水蠻,稱呼的核心意思卻是差不多。
晉人走了幾個吳國的村落,很難免會生出瞧不起吳國的心思。
該怎麼說呢?
多數的吳人真就是一副披發紋身的狀態,乃至於走了四個村莊,其中的一個村莊竟然還依靠打獵與采集過日子,另外三個村莊的農耕狀況也是極差。
講道理,吳國有平原,並且平原的麵積比晉國還要廣。
如果說是因為樹林密布導致無法展開農耕,以為晉國就不是相似的情況嗎?
隻能說,吳國自有國情在,他們的中樞或許想改變,奈何不是一個政策就能夠讓情況得到扭轉。
中原列國能夠開墾出大片農耕區,他們要感謝中原的競爭遠比南方大,再來就是製度關係不同,導致吳人與中原人對農耕的追求存在差距了。
吳國有貴族,可是多數貴族沒有封地,某個地區要發展什麼,中樞下達指令都不一定有用。
中原不一樣,多數貴族會有封地。有封地的貴族還有“指標”這玩意,敢不努力,無法支撐納賦所需或是交不上稅,封地可是會被收回的。
吳國這邊,多數土地歸於一國之君,乾出什麼成績,受惠的其實也就國君。
所以,給自己乾活,與幫諸侯乾活,無論從心態還是實際動手**,哪可能沒有存在區彆。更彆提現在不是立功,能夠得到等價回報的時代了。
“我好像記得伍子胥為吳國做了超大的事業,得到的待遇也就是被賞賜一座宅子?”樓令沒有記錯,隻是缺了私人武裝、仆眾等等。
另一位來到吳國發展的孫武,他做下了偌大的功績,得到的待遇其實也挺一般,甚至晚年不止處處受到監視,生活條件還過得比較寒磣。
在春秋戰國時代,南方諸侯確實不如北方諸侯大氣,無論楚國、吳國或越國都是那般情況。
也就楚國底子厚,導致楚國一次次跌倒還能爬起來,吳國和越國跌倒一次之後就乾脆被滅。誰敢說跟曆代吳君或越君,他們的隻能同艱苦無法共富貴以及刻薄寡恩無關呢。
他們沿著大江一直向西,沿途也就“鳩茲”一座城池。
這一座城池很有吳國的特色,也就是占地麵積不廣,不過城牆卻是高達七米。
彆小看七米城牆,需要用到“高達”這樣的字眼,原因是它在吳國為數不多的城池中,城牆高度排在第二。
“這裡是吳國麵對楚國的最前沿?”郤至近來的話很少。
郤至雖然對南方不是那麼熟悉,沒有記錯的話,楚國還要在更西邊才對?
樓令很恰好有來過附近,隻不過是在魂穿之前,想道:“這裡是蕪湖吧?”
當地的地勢相對平坦,有山也隻是一些小山包。
隻是大江兩岸布滿了各種植物,尤其是水網非常的密集,倒是符合“鳩茲”作為吳國舟船集中地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