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病了,還是出門在外給病的,消息有進行封鎖嗎?
樓令並未見到誰去封鎖消息,任何過來拜謁晉君獳的人,進入軍帳都能夠聞到那股藥味。
講實話,樓令比較稀奇的事情是,有人會專門給晉君獳熬藥,聞著還是中藥。
樓令會感到稀奇,根本原因在於看到好多人生病,其中包括智首患病期間,基本上也就是一些食材的頂著,不見有專門熬中藥。
從這一點能夠想象得到一點,即便是智首那般的權貴,生病之後的護理情況跟普通人僅在於生活環境會更舒適,醫療的待遇則是一樣子的。
晉君獳沒有病重到無法理事的程度,隻是剛患病的初期,沒有召集眾臣,一直等到病情有些緩解才正式召集眾臣議事。
既然是重臣會議,樓令肯定在場。
到目前為止,樓令也沒有被解除廣車戎右的職位,算起來還是晉君獳的近身人之一。
隻不過,樓令事先察覺到了不妙,總是刻意不出現在與晉君獳同一乘車上。
樓令怕的事情是有人要弑君,一旦自己就站在晉君獳邊上,救駕肯定是得救,救了國君卻未必是什麼好事,同時也將站到那些卿大夫對立麵去。
是個人都會比較,也該懂得自己該站在什麼立場。
樓令暫時沒有左右大局的能力,作為“臣”的地位,除非晉君獳給得實在太多,要不天然就是應該跟群臣抱團。
那麼,晉君獳有優待樓令嗎?看上去……,其實也就馬馬虎虎,甚至待遇方麵是比較低的。
隻不過,其實不怨晉君獳這位一國之君。
畢竟,當前真的不那麼講功勞,好的出身遠比功勞更加有用。
至於樓令能夠有目前的訾產與地位,說他是完全依靠努力,講實話一定是騙人的。
樓令有當前的訾產與地位,實力一定需要必備,更多則是由於因緣際會吧。
在那些各種因緣際會之中,無疑是郤氏對樓令的幫助最大。
因此,樓令可以辜負其餘人,一旦是要針對郤氏的話,無論從社會的態度,或是他自己的內心,兩個關卡都過不去。
現在的情況是什麼?郤氏站到了國君的對立麵。
尤其不止是郤氏站到國君對立麵,應該說卿大夫們已經達成了共識,其餘不知情的人,純粹就是屬於沒有資格知情。
很恰好,樓令介於應該知情與可以不知情的界線,旬氏和範氏都隻是稍微暗示,倒是郤錡給了明顯的提示。
郤錡什麼時候給了很明顯的提示?之前他找樓令,看似講了沒頭沒尾的話,就是在進行提示,並且很明顯了。
要是再更明顯,幾乎跟直接說要針對晉君獳沒有區彆。
然而,哪怕是同一個家族的人,一旦涉及到君權與臣權的對立,多傻也不會將事情說得太明。
樓令不打算說點什麼,會議上全程保持了隻帶耳朵。
沒有卿大夫勸晉君獳回去,君臣聊的事情看似很正常,恰恰就因為話題很正常,顯示出了絕對的不正常。
原因是晉君獳患病,哪怕看上去不太嚴重的樣子,眾臣是不是該勸晉君獳回去都城休養?可是沒有,沒有人提到晉君獳的病情,更不存在勸晉君獳回去休養。
樓令甚至看出了一點,卿大夫一直在給晉君獳加擔子,每天都有需要晉君獳處理的事務,一天一天增加一些。
“顆。”晉君獳突然點了魏顆的名。
魏顆現如今也是中大夫,他們的家族在東部和中部、南部並沒有封地,今次要是沒有魏錡前往秦國都城,隻是單純的隨行而已。
“臣,在。”魏顆站起來,一臉恭敬地回應。
晉君獳沉著臉問道:“魏錡還沒有消息傳回?”
魏錡什麼時候去的秦國都城呢?算一算日子,他已經出發了一個多月。
沒有人知道晉君獳為什麼會帶魏氏的人去秦國都城,反而要猜測晉君獳為什麼要用魏錡。
害得晉國失去霸權的人,其中就包括魏錡,承擔的責任還極大!
那一次是先氏給魏錡和趙旃頂了禍事,儘管晉君獳沒有處置魏錡與趙旃,沒有人相信晉君獳真的會把魏錡和趙旃犯下的過錯遺忘掉。
晉君獳之前之所以不處置魏錡或趙旃有太多的原因,乃至於後麵重用了趙旃,看樣子又用了魏錡。
要是認為晉君獳真的把那些遺忘了,一定要倒黴的吧?
或許,邯鄲氏和魏氏心中很害怕,怕晉君獳在釋放什麼煙霧?
樓令在晉君獳點了魏顆的名之後,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看到有幾名卿大夫臉上閃過一絲詭異。
由於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導致樓令都不確認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臣……,臣已經在催。”魏顆在極短時間內,額頭布滿了汗水。
從這一點能夠看出,魏氏當前有多麼害怕,以至於隻被晉君獳過問一下,弄得魏顆心情高度緊張了。
晉君獳像是就過問一下,不再理會魏顆,轉而看向欒書問起了諸侯的事情。
這一次,晉國在“蒲”地進行會盟,給諸侯的理由是震懾楚國。
挑遠在晉國北部的地方會盟,說法是威懾楚國,道理其實是講不通的。
晉國真的要威懾楚國,應該南下進入鄭國或宋國,乃至於乾脆抵近到陳國或蔡國,那才叫有壓迫感的震懾。
前來參加會盟的諸侯,他們才不會質疑在“蒲”地怎麼去震懾楚國,甚至連秦國都沒有提到一次。
有些懂得聯想的諸侯,他們是認為晉國這樣做很合理。
原因?秦國是楚國的盟友,雙方的聯盟曆史已經有數十年,哪怕平時不見楚國與秦國有頻繁的互動,隻要秦國是楚國的盟友,晉國的西部就存在不可忽視的威脅。
輪到欒書進行發言,說著說著來到了詢問要不要渡過大河。
“諸位以為應當渡河麼?”晉君獳沒有展露態度,看似要聽取眾人的意見。
欒書不說話。
旬庚甚至從頭到尾一聲不吭。
士燮欲言又止,看到大多同僚麵無表情,有想法也不是那麼願意說了。
“君上,這般勞師動眾,哪能隻是進行會盟。”郤錡給了自己的態度。
韓厥咬了咬牙,知道最好不要有不同意見,還是開口說道:“當前,大河不好泅渡。再者說……,秦國不動員,白翟龜縮,我們要是進軍,恐怕要向西六七百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