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一言九鼎的話,誰不想呢?
晉君壽曼被長魚矯那麼一激,能夠做的隻是暗自生悶氣,發作什麼的要極力忍住。
不因為其它什麼彆的,哪怕是晉國沒有卿大夫,一國之君也無法做到一言九鼎,一樣會有這種那種的貴族來與一國之君爭奪話語權。
君主能夠一言九鼎該是從大一統王朝開始,同時能夠真正可以一言九鼎的君主並不多,曆史長河中也就那麼幾位。
強如唐太宗李世民,他一樣無法達到一言九鼎的程度,乃至於被門閥世家狠狠地牽絆住,屢屢想要頒布什麼政策而不成,甚至鬨出了皇族貴女不如五姓七望的笑話來。
如果縱覽曆史會發現一點,真正的史官家族消亡之後,許許多多強勢的君主,無論他在位做了什麼,最終隻會得到一個暴君的定論。因由當然是強勢的君主會損壞太多強權者的利益,利益受損也就不可能在君主的蓋棺定論上給予什麼好話。
在有門閥世家的時代,門閥世家就是強權者。後麵讀書人取代了門閥世家,掌握了最大的定義權。沒有千年的帝國,隻有千年的世家,等沒有了世家還有讀書人這個群體,誰好或是壞,就是由他們張嘴去說的。
長魚矯這一類君主寵臣,他們隻有君主得勢才能夠獲得利益,自然而然希望君主振作起來,從而再去占據什麼位置,取得想要的利益之類。
以前有胥童,他與郤氏本身有仇,一直挑釁郤氏卻不止是為了報仇,更多是在製造晉君壽曼與郤氏的矛盾。
所以,沒有了一個胥童,必然會有人來取代他的角色,可以是長魚矯,也一定有某某誰跳出來。
“長魚矯比胥童聰明或更大膽的地方,在於他沒有死盯著一個家族咬,時不時會開一下地圖炮。”樓令認為長魚矯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不是特彆針對一個卿位家族,不會有卿位家族輕易動手。
畢竟,卿位家族那麼多個,他們誰都不會郤氏解決胥童之後,去當下一個出頭鳥。
因此,長魚矯是一直在招惹卿位家族沒有錯,踩鋼絲似得掌握那一個度,不止個人安全會有保障,能夠從晉君壽曼那裡獲得的好處也不會少。
會議結束之後,欒書喊了旬庚與郤至私下交流。
三位卿大夫聊了點什麼,該透露出來,不久之後一定會有傳聞。
事後,樓令隻知道晉君壽曼的決議並沒有被推翻,聯軍來到“麻遂”之後,不會展開什麼軍事行動,將會等待秦君盤率軍前來。
當然了,聯軍並不會乾等著。
“單公派出使者前去秦國都城?”樓令從公子周這裡獲知這個消息。
公子周說道:“是中軍將請求老師那般做。”
現在的情況是,聯軍這邊知道秦君盤早在一個月前已經率軍離開,等於秦國的一國之君與多數重臣並不在“雍”待著。
派人去秦國都城邀請秦君盤前來“麻遂”會獵有用嗎?如果是晉國邀請,想來作用應該不會大,原因是晉國與秦國的交戰早就不講規矩。
單公朝雖然是單國的一國之君,他還是周王室掛了號的公卿。
由單公朝派人前去邀請秦君盤率軍前來會獵,隻要秦國還想作為諸夏的一份子,秦國君臣隻能硬著頭皮過來。
樓令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隻能說道:“中軍將的手腕真是靈活啊。”
公子周苦笑出聲。
這一次,單公朝多少算是受了無妄之災。他不肯為欒書辦事,會在聯軍中會顯得地位堪憂;幫了欒書那個忙,單公朝會得到晉國的禮遇,其餘列國則是要用彆樣的眼光看待了。
“老是被我拖累了。”公子周又講了這麼一句。
樓令挑了挑眉頭,知道公子周在等著自己開口問,故意坐著就是不吭聲。
任何人都會區分遠近親疏,關於這點毋庸置疑。
對公子周來講,無論單公朝是作為老師,亦或是與之相處的時間長短,哪一方麵樓令都比不上單公朝對公子周的重要性。
很顯然,公子周想要求助,對象則是樓令,心裡那杆秤已經分出了輕重。
樓令願意友善地對待公子周,力所能及的忙也樂意幫,不代表願意為了公子周跟欒書對上。
“老師多次拒絕,被逼無奈才答應中軍將。”公子周用祈求表情看著樓令,繼續往下說道:“雖然老師照做了,還是得罪了中軍將。可能的話,請您為其轉圜?”
樓令沒有答應什麼,笑嗬嗬地說道:“你且去與小白玩耍吧。”
公子周沒有多說什麼,站起來行禮,告辭離去。
彆看單公朝是一國之君,還是周王室的公卿,他竟然敢得罪欒書?
周王室隻剩下名份,其餘什麼都不是。
作為周王室的公卿,他們其實隻在一些比較特殊的時候才能顯示權柄,例如某國的君位交替之際,並且也隻是能為難,壓根無法成事或是敗事,其餘時間根本無法為難列國諸侯或是貴族。
知道這一些事情之後,是不是發現得罪周王室公卿的代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欒書是誰?他是晉國的中軍將,晉國是當前公認的兩大霸主國之一。
晉國的高層都知道欒書是個老銀幣。
單公朝的地位足夠高,他一直負責與晉國接洽,不可能完全沒有收到相關的風聲。
“是公子周私下過來,還是單公讓他過來的?”樓令很難去尋找到答案。
現在,樓令要等樓小白的信息反饋,多少也算是對樓小白的一個考驗。
如果樓小白認為該幫公子周的忙,樓令會試著操作一下,反之則是坐視。
那件事情隻是一個小插曲。
聯軍在“麻遂”駐紮的第二十一天,得到秦國與白翟的大軍正在過來的消息。
“秦軍之前進入白翟勢力範圍,他們躲在群山裡麵,想來是要偷偷渡河偷襲我們本土。”魏相第一次在重要會議現場露麵。
儘管魏相是疑問用詞,看其語氣和表情,擺明篤定秦軍與白翟軍就是要那麼乾。
眾人也就看向了欒書。
之前已經提到過,晉國去邀請秦國來正麵交戰,礙於兩國的互信幾乎為零,想來秦國君臣不可能答應下來。
欒書耍了手段,逼迫單公朝以周王室公卿的身份派人前去秦國都城,顯示出了應該有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