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個方向,有一支楚軍突然出現,有一乘戰車顯得較為突出,看著頗有一乘當千的架勢。
敢脫離大隊獨自衝鋒的人,無疑是對自己的武力有相當信心,要麼就是很喜歡裝逼。
這一支突然出現的楚軍,他們選了晉軍最多的位置衝鋒,很快就與晉軍進入到交戰狀態。
“是潘黨啊?”樓令的眼力一直很好。
這裡的眼力好,不是指樓令辨認出長相。
主要也是潘黨的作戰風格太明顯,依靠自己的射藝清除晉軍的軍官,使得某隊晉軍失去指揮,再趁著這支晉軍混亂衝上去驅逐或消滅。
樓令父子抵近觀察,再怎麼接近,與戰場其實還有個一千多米的距離,觀察戰局看得是某支部隊的動向。
可能是潘黨所部過於犀利的關係,很快吸引到了郤錡和中行偃的注意力,有幾批晉軍目標明確直奔潘黨所部而去。樓令的注視之下,可能是潘黨所部的楚軍,他們察覺到即將被針對,丟下被纏住的袍澤,能夠脫離的餘部朝附近的友軍靠攏了過去。
“夠果決的啊!”樓令不是在嘲諷,對樓小白說道:“當機立斷是一種很好的反應,哪怕事後被證明錯了,該做抉擇的時候一定不能猶豫。”
樓小白也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直至看到疑是潘黨所部像是滾雪球一般不斷聚攏友軍,規模足夠又纏住了相當數量的晉軍,才一臉嚴肅地說道:“父親說得極是。”
在剛才,疑是潘黨所部的加入,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穩定戰局的作用。
那是疑為潘黨所部攪亂了晉國上軍的攻擊層次,幫不少楚軍解除了覆滅危機,讓更多的楚軍有了立足列陣的機會。
“猛將的用法之一便是這般。”樓令說道。
樓小白結合自己的理解,問道:“地勢平坦才有這樣的施展空間,對嗎?”
無論是什麼地形,猛將都有發揮的空間。
在一些地勢險惡的地形,猛將的發揮空間其實更大。
隻不過,晉軍與楚軍的交戰地形便是那般,樓令隻會根據正在發生的交戰模式對樓小白進行現場教學,日後會有機會講其它地形的應對要素。
正在交戰的兩軍後方,越來越多的部隊開抵戰場附近,由於雙方的軍隊規模很大,行軍期間泛起的塵土簡直就是遮雲蔽日。
“中軍尉,中軍將召喚您。”有人過來傳達。
樓令也就帶著樓小白返回。
等樓令過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有楚國的代表在了。
“……,貴方願不願意暫時停下交戰?”楚國使者之前應該講了不少話,樓令來時聽到了最後一句。
剛才,欒書告訴楚國的使者,之所以打起來絕不是某一方刻意,也問楚國使者楚軍是不是遭遇到了伏擊性質的襲擊。
楚國使者的答案是,兩軍倉促間碰上,很難說為什麼會打起來,隻是確認楚軍確實沒有遭遇到晉軍的偷襲。
有了上述達成共識,代表晉軍與楚軍仍然願意遵從原有的交戰守則。這點的確認,對雙方來講都顯得非常重要。
欒書假意詢問同僚的意見,隨後告訴楚國使者,說道:“既然貴方請求,我方自然應允。”
這種說法就是占語言上的便宜,等楚國使者回去通稟,想來聽後的楚國君臣會感到無比窩火吧。
在兩支軍隊的統帥達成共識之後,交戰逐漸停止之下,幸存的兩軍將士各自後撤。
不一會兒,晉軍這邊一批輔兵出現在交戰場地,尋找活著的敵我將士,再收拾遺留在戰場上的戰車、兵器等等。
晉軍的輔兵前去沒有多久,楚國那邊一樣有人抵達交戰遺址,兩邊的人沒有爆發衝突,後麵還分彆轉交找到的對方傷員。
等楚國使者離開,晉君壽曼召喚了一個叫苗賁皇的人。
這個苗賁皇是楚國鬥氏的後裔,他的父親鬥椒擔任過楚國的令尹。
令尹就是楚國的執政。
而鬥氏是因為叛亂失敗,家族子弟分彆逃亡,很多族人逃到了晉國。
說起來很奇怪,晉國或是楚國政治鬥爭失敗的人,他們總是會往對方的國家尋求庇護,一般請求會得到允許。
“剛才奮力衝殺的是誰?看旌旗,像是潘氏。”苗賁皇還以為要問什麼,原來是詢問剛才表現突出的那一支楚軍。
其實,晉國君臣都會刻意研究楚國那些很能打的家族,辨認旌旗屬於必修課之一。
晉君壽曼召喚苗賁皇過來,肯定不是隻為了問那麼一件事情。
“你願意抵近了看看,辨認楚國都有哪些家族北上嗎?”晉君壽曼問道。
逃亡到晉國或是楚國的人,他們原先是晉國或楚國的貴族,晉君或楚君一定會劃出一塊地盤賜予,並且承認對方的爵位在本國有效。
給予那樣的待遇,互相維持體麵之外,目的之一就是讓逃亡的貴族透露出更多的情報。
苗賁皇怎麼拒絕?隻能答應下來。
晉君壽曼等苗賁皇出去,看向欒書,說道:“中軍將委托的事情,寡人已經照辦了。”
這話說得,像極了晉君壽曼受到欒書脅迫似得。
欒書皺起了眉頭,說道:“君上,臣等精誠協力為君上效力。君上不為了國家,也要為自己,何必這般呢?”
“寡人看氣氛嚴肅,緩和緩和而已。”晉君壽曼說完還“哈哈哈”大笑起來。
沒有人跟著晉君壽曼一起發笑,要麼就是麵無表情看著,不然就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晉君壽曼看到這樣的場麵,悶聲說道:“寡人連開玩笑都不行了?”
沒有人覺得晉君壽曼是在開玩笑。
換作以前,有人會趁機給欒書一些難堪。
可是,他們現在麵臨的局勢無比險峻,之前已經聚會發出誓約,無論有什麼矛盾,作戰的時候都會暫時放下,要團結一致來打贏這一戰。
約誓的參與者當然沒有晉君壽曼,他卻是知道有那麼一回事。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明知道有誓約,晉君壽曼再這麼搞,不管是不是試探一眾人會不會守約,簡直就是在將自己推往眾人的對立麵。
郤錡和中行偃走進大帳的時候,馬上發現氣氛的不對勁。
“要殺誰?”郤錡沒坐下就問。
中行偃有些懵逼,下意識問道:“什麼殺誰?”
郤錡坐下,說道:“沒有看到氣氛不對嗎?一定是有人做了違背誓約的事情,不殺……”
“咳咳咳!!!”郤犨沒有得肺癆,故意咳嗽得很大聲來阻止郤錡繼續說下去。
做事莽撞歸於莽撞,不代表郤錡會是一個傻子,一瞬間看向了晉君壽曼。
如果說有人還會在這個當口搞事情,連郤錡都知道一定是曆來不怎麼懂得分輕重的那位國君了。
郤犨笑嗬嗬地問道:“打得怎麼樣?”
“你覺得怎麼樣?”郤錡剛才看到樓氏父子在戰場邊沿。
樓令說了一些看法,大體上當然是稱讚上軍的戰鬥力,分出一些分量來述說潘黨所部對戰局的貢獻。
“確實。沒有潘黨率軍殺到,楚軍的損失會更大。”中行偃給予肯定。
剛剛,其實有不少晉國高層關注戰局發展。
他們很在意楚軍的成色,心裡必然是希望楚軍的兵員素質更差一些。
一陣看下來,倉促迎戰的楚軍雖然非常慌亂,但是戰鬥意誌卻表現得比較頑強。
“損失肯定是楚軍比較多。一陣交戰打下來,要是北上的楚軍都有那樣的韌性,我們會打得很苦。”郤錡就實發表看法。
雙方的高層在做同樣的事情,也就是討論剛才交戰的得失。
因為兩軍都是剛抵達不久的關係,大軍總不能風餐露宿,各自的輔兵到附近砍伐樹木,接下來就是搭起營寨了。
野外碰上的晉人和楚人,他們沒有使用武力較量,分彆用自己的語言嘲諷對方卻是免不了。隻是語言不通,基本上就是雞同鴨講,再用本國侮辱的手勢來互相針對。
兩邊的軍隊規模都很龐大,一時半會肯定無法將營寨搭設完畢,中間還有貴族會脫離,到兩軍中間或附近逛遊,不認識碰上了不做其餘舉動,遇到熟人乾脆就聊一聊。
類似的事情也就發生在春秋時代,其餘時代不會有那麼多貴族在開戰後瞎逛遊。
因為軍隊規模龐大的關係,周邊的樹木倒了血黴,一棵又一棵樹被砍伐,成片的地方隻留下光禿禿的樹樁。
兩邊伐木不止是用來搭設營寨,天曉得交戰會進行多久,必要的木柴總是要進行儲備。
結果是什麼?晉國高層激怒楚國高層的計劃沒有成功,兩邊都得到了進行休整的時間。
在那幾天的時間之內,甚至有晉國和楚國貴族互相邀請,即將展開交戰的兩邊貴族明晃晃到對方營寨參加宴會。
“我家主人得知令大夫也出征,特地來邀請前往飲宴,不知道令大夫可願意賞臉。”潘卜代表潘黨而來。
儘管樓令已經習慣當前年代的作風,多少還是覺得荒謬。
去,還是不去?
去了的話,代表樓令願意交潘黨這個朋友,風險會有一些,隻是不大。
不去的話,對樓令的風評會有打擊。
樓令笑著說道:“想來黨大夫已經備下好酒,令哪有不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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