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玩計謀的人,他們的道德底線一定比正常人靈活……,或者直接說比起正常人在道德的底線更低。
畢竟,無論是陽謀或者陰謀,心不臟的人怎麼可能玩得動?
很多人可能不服,但是請細細品,品完之後會理解的。
在當代,多數人的道德底線都挺高,很多人並不是自身道德有多麼高,純粹是他們經受不起降低道德底線所帶來的反噬。
社會的道德底線擺在那裡,絕大多數人願意去遵守,有強硬的手段去維護,更多人的願意去執行,敢於突破公認道德底線的人,他們怎麼可能不用去承受代價?
突破道德底線不用付出代價,純粹就是多數人變得麻木,並且他們心懷“各掃門前雪”的心態。
擅長各種陰謀的欒書,他早就在承受屢次突破道德底線的代價。
作為晉國的中軍將,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說會風光無限,起碼不會像現如今的欒書這般。
正在承受代價的欒書,他知道是為了什麼嗎?
有道是深陷其中難以自拔,哪怕知道了情況,恐怕欒書也隻能是一條路走到黑了。
今晚的主題便是,慶祝下軍取得毫無爭議的大勝。
晉君壽曼將樓令召喚到身前,問道:“他們立功了吧?”
本來,樓令以為晉君壽曼要問戰利品的事情。
“自然是立功了。”樓令答道。
兩人說的是長魚矯等人,他們是國君的寵臣。
晉君壽曼大笑幾聲,沒有理會其餘人的側目,說道:“那寡人接下來就可以名正言順進行賞賜了。”
什麼時候開始,立功就能夠獲得賞賜了呢?
沒有一個好出身的人,立下再大的功勞,到最後一樣是一無所有。
有好出身的人,他們便是身無寸功也能夠享受錦衣玉食。
長魚矯等人多少算是有出身,隻是祖輩失去了地位與權柄,輪到他們隻能自己努力了。
“君上。”樓令心裡哭笑不得,口中說道:“還有立功的機會,等積累更多的功勞吧。”
今天這一戰,立下功勞的人不少,最大的功勞當然是樓令和魏顆立下。
晉君壽曼不提怎麼賞賜樓氏或魏氏,直接要厚賞自己的寵臣,再一次表現得不似人君。
如果晉國不是有那麼厚的底子,碰上這樣的一國之君與眾臣,對外屢戰屢敗才顯得正常吧?
晉君壽曼想了想,說道:“你說得有道理。”
樓令還能夠說什麼?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人間常態。
卿大夫死死壓著晉君壽曼,後者不做反擊才是怪事。
沒有卿大夫願意選擇站在晉君壽曼這一邊,完全是在逼迫晉君壽曼玩狠招,講實話過錯不能全部由晉君壽曼來背。
樓令從局勢預見即將發生什麼,一應所作所為隻是在拖延爆發的時間,不想國君的清算名單中有樓氏一份罷了。
慶功宴自然要有酒。
再者說了,當代戰時並不禁酒,無論晉軍或楚軍都是。
隻不過,沒有人會在戰時喝得酩酊大醉,他們這點自製力還是有的。
散場之後,樓令與魏顆複盤了白天的交戰過程。
“披甲之士起到的作用很大,沒有他們就無法一再順利取得突破。”魏顆發現了關鍵。
當前的魏氏對披甲部隊的用法還處在初期階段。
也就是說,魏氏還沒有投入很多資源建設重甲部隊,他們隻是有相關的想法。
曆史上,魏氏就是第一個成規模武裝重步兵的家族,他們也是第一個完全舍棄戰車的家族。
所有家族都在使用戰車,獨獨魏氏舍棄戰車,怎麼都算是離經叛道。
而戰車這個兵種,可以說從未被舍棄,隻是用法上出現了區彆。
哪怕是漢武帝時期騎兵大行其道,其實漢帝國還是有數量很多的戰車兵。
在兩宋或有明一代,戰車這種古老的兵種仍舊有很好的發揮空間。
到了工業時代,戰車再一次迎來輝煌,隻是等各種反戰車的單兵武器蓬勃發展,講事實就是耗費數百幾千萬造出來的載具生存能力太低,免不了又一次要跌進穀底了。
樓令其實有考慮過舍棄戰車,使得樓氏提前進入到步騎搭配的時代。
樓氏內部有過試驗,用實際的試驗來做對比,隻能說各有千秋。
既然優勢不明顯,樓令也就不想做那個顯眼包了。
“誰不知道披甲的好處呢?問題是耗費太大了!”樓令這裡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意思。
無論木甲、布甲、皮甲或銅甲,耗費方麵真的不算低,要不然總會有一種甲胄得到普及。
因為鐵金屬被認為沒有用的關係,沒有多少家族會刻意開采鐵礦,鐵礦的價值也就無限低。
在這種特殊情況下,樓氏掌握了製造出合格鐵金屬的工藝,製作甲胄的一應配套被建設起來,講事實就是製作一套鐵甲的耗費比其餘甲胄更低。
當然了,製造成本是一回事,出售價格是另外一回事。
樓氏要真用極其便宜的價格出售鐵甲,上上下下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製作成本一元,因為其他人沒有,所要考慮的就是市場能不能承受,有人願意花一萬元乃至於更高的價格來買,純粹就是證明了商品的價值。
事實上,很多的藥物,它的製作成本真就幾塊錢而已,即便算上研發費用也沒有多高,往往卻是能夠賣數百、上千、幾萬,極可能賣出數十萬的高價。
這個是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技術壟斷!
在之前,魏顆就代表魏氏對樓氏的鐵甲提出過采購,隻是數量方麵並不多。
樓令沒有在這一次看到魏氏有人身穿鐵甲,不好過問魏氏買的鐵甲哪去了。
其實,魏氏將從樓氏買去的鐵甲拆開研究,結果組合不回去了。
另外,魏氏將從樓氏采購的鐵質防具或武器熔化,要命的事情是冶煉工藝不過關,重新打造出兵器出現各種缺點。
要不是魏氏在亂搞之前進行過試驗,證明樓氏交付的絕不是次品,兩個家族肯定有得鬨。
這一次,魏氏出征的人沒有列裝鐵質防具或武器,主要是不想樓氏看出什麼。
同時,魏氏從樓氏購買的其餘防具或武器,全被拿去進行深度研究了。
在這一點上,魏氏明顯比同樣從樓氏采購了鐵質兵器的郤氏更不講究。
郤氏在樓氏采購了武備,數量同樣不多,一定有進行暗地裡的研究,隻是郤氏多少列裝了一些。
列裝了鐵質武備的郤氏私軍,他們作為郤錡、郤至和郤犨的近衛,暫時還沒有進行高調亮相。
“我部傷亡近千,你們呢?”樓令問道。
魏顆手頭暫時沒有太靠譜的數據,一臉詫異地反問道:“你們這麼快就統計出來了?”
一場戰役打完,到最後對己方傷亡都不掌握,才是當前時代的常態。
樓氏不一樣,對數字的敏感早被樓令傳播下去,做事效率也不是其餘家族所能夠比擬的。
“陣亡一百七十餘人,重傷兩百餘,剩下的是輕傷。”樓令說道。
魏顆整個人都呆住了。
白天的交戰打得非常激烈,取得的戰果也是極大,結果樓氏隻出現那麼點傷亡?
哪怕魏顆手頭沒有自家的傷亡彙報,僅是白天自己親眼所見,猜測魏氏的傷亡不會低於兩千,具體多少陣亡、重傷或輕傷,可就不那麼好猜了。
“目測兩千左右?”樓令沉默了一小會,說道:“那麼就是傷亡接近五千。”
下軍可不止有來自樓氏和魏氏的部隊,還有來自其餘中小家族的部隊。
儘管那些中小家族沒有承擔重任,隻要參戰一定會出現傷亡,並且他們付出的傷亡絕對很大。
說白了就是楚軍形勢越不妙,反撲力度絕對更大。下軍的其餘中小家族正常發揮,遇到了反撲力度更大的楚軍,可不就要付出更大的傷亡了嗎?
所以了,樓令或魏顆沒有故意坑害下軍的那些中小家族,他們純粹是被連鎖效應波及了。
這種情況不難理解的。
類同於玩遊戲打高端局,碰上了兩邊都有高手組隊,路人玩家不免受虐。
“很快會有結果了。”樓令說的是楚軍那邊的損失。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相關的彙報被送過來。
樓令一邊看,一邊說道:“俘虜了八千餘楚軍,能夠找到的楚軍屍體將近三千具。”
那還隻是晉軍能夠確認的戰果,一定有楚軍在交戰期間脫離戰場,包括了輕重傷員。
開啟第三方視覺,楚國左軍白天一戰,損失的戰鬥力超過了一萬五。
注意,是損失的戰鬥力,也就是楚軍的傷亡遠遠超過一萬五,隻是輕傷不影響接下來繼續參戰的楚軍數量更多。
晉國下軍這一邊,失去戰鬥力的人員,包括戰死與重傷,數量不會超過兩千。
僅是從交戰結果來看,白天一戰的烈度無疑是極大的!
魏顆表情有些奇怪地說道:“楚軍大部分是死於箭矢之下吧?”
他倆是下軍的正副指揮,怎麼可能對部隊的兵種構成不做到掌握?
魏顆事先就知道樓氏的弓箭手很多,起初對樓氏有那麼多弓箭手是一種懷疑與擔憂的心態,打完又不得不讚歎樓氏弓箭手這一次揚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