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的一眾卿大夫並非不想搭理宋國君臣,完全就是晉國卿大夫們沒有商量好怎麼在鄭國與宋國,以及宋國與吳國的選項裡麵,來如何進行扶持力度上麵的側重。
對於鄭國的話,晉國肯定是極儘利用,一點都不會給鄭國留什麼情麵。
那個絕對是鄭國罪有應得!
誰讓鄭國近數十年來在晉國與楚國之間來回搖擺,可以今天結盟,明天立馬就悖盟。
麵對這樣一個國家,不會有任何一方相信其信譽,哪怕是結盟也隻會是想要利用。
晉國的一眾卿大夫之所以糾結,根本原因就是要利用鄭國,一樣需要進行未知的投入。
並不是晉國對鄭國進行扶持,純粹就是要求鄭國出兵,打起來必須要有晉軍的支援,雙方產生互動才有互相之間的節製。
所以,鄭軍出動之後,必然有晉軍的存在,變成誰都無法預判當時的情況,晉國必須留有足夠的餘力,免得把事情給玩砸了。
當然了,目前鄭國因為戰敗又成了晉國的小弟,由於有太多背叛的前例,搞不好晉軍撤回國內,一支楚軍稍微威脅一番又讓鄭國背叛晉國。
同樣的例子對於鄭國來說真的發生太多次,晉國或楚國無論是誰出兵入侵鄭國,一定會讓鄭國秒慫。
“你們什麼時候悖盟?”郤至在問子孔。
這是子孔,不是孔子,姓不是孔,氏也不是孔,純粹就是一個“號”而已。
當前,稱“號”比稱“字”更流行,跟東漢與三國之後的朝代主流並不同。
有“號”的人,他們一定是存在公認的才能,起碼是在本國的得到認可。
例如晉國的趙盾,他的“號”就是夏日之陽。
而趙盾“夏日之陽”的“號”可是得到天下人的認可,算是當代最牛逼的“號”之一了。
麵對郤至嘲諷一般的提問,前來歡送晉軍北歸的子孔滿臉苦笑。
“我們打不過晉國,同樣打不過楚國,迫於局勢隻能選擇這樣的生存方式。”子孔想掩蓋都沒有辦法,主要是天下人知道鄭國什麼德性,隻能強調自己的苦衷。
怎麼說呢?
人的悲歡離合並不相同。
作為霸主國卿大夫的郤至,他很難理解弱小一方的兢兢業業,沒有共情的基礎隻會不解與鄙視,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要不然的話,郤至是晉國的下軍將,子孔是鄭國的執政,兩人的地位那麼高,不至於進行當麵的嘲諷吧?
“在結盟期間,我們該‘聽成’絕對配合。這一點請溫季放心。”子孔即使在保證,也是進行軟弱無力的反擊。
怎麼都是執政,代表著鄭國的國體,遭到當麵嘲諷怎麼可以不作出反應呢?
子孔的反擊僅限於不用“晉卿”來稱呼,喊郤至作“溫季”了。
溫是氏,季是排行。
這樣的稱呼缺乏尊重,一般是友人之間當麵才用,其餘人在背後用有輕視的態度。
郤至可不會拿子孔當朋友,隻是被那麼稱呼也不至於當場勃然大怒。
晉軍要北返,肯定是會途經鄭國的地界。
鄭國雖然早就決定楚軍來了就投降,他們的君臣卻是決定恪守禮節,該給予晉國一眾卿大夫的排場做到麵麵俱到。
當然,鄭國也能夠趁隻有不到三千部隊保護的情況下,試圖將晉國的卿大夫們給俘虜了。
問題是什麼?鄭國君臣不敢。
其實,鄭國就是俘虜了晉國南征的卿大夫,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一定不敢殺害晉國的卿大夫,即便是一時勒索成功,不久之後一定會遭到雷霆般的報複。
並且,鄭國到時候可不是名聲差不差的事情,該是作為一個國家還能不能繼續存在下去的問題了。
在這種情況下,晉國一眾卿大夫大搖大擺進入“新鄭”接受款待,之後該吃就吃,該喝也儘情地喝,禮物更是收到手軟,一點都不擔心產生人身安危的風險。
晉國的卿大夫在鄭國這邊吃拿卡要,做得一點都不矜持。
那是他們知道跟鄭國不用客氣,甚至會主動去進行索賄,一切就是因為對鄭國的再次背叛做好了心理準備。
而鄭國哪怕明知道拿出再多也的不到喜愛或原諒,他們還就必須賄賂晉國的卿大夫。
為什麼?因為鄭國君臣希望用那種方式去滿足晉國的卿大夫,儘可能地減少在背叛後會產生的惡感。
走了,晉國的一眾卿大夫離開鄭國地界,剛剛進入周王室直轄疆域的時候,哪怕當天的時間是中午,他們還是下令紮營。
“派人去通知了吧?”郤錡說的是邀請周天子進行檢閱。
樓令說道“已經派人了。”
他們這一次南下從文明的層次取得了很大的成績,論政治意義一點不是那麼輸給楚軍曾經的“飲馬大河”壯舉。
該怎麼說呢?他們逼得楚君審主動求和,楚君審還自降身份與郤錡親自進行談判。
講事實就是,嗅覺足夠敏感會發現所產生的政治影響會極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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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可是一個曾經想要取代周天子成為新任天下共主的國家,儘管他們後麵自降格調變成追求成為天下列國的霸主,逼格仍舊還在擺在那裡。
周王室還有能力的時候,幾代的周天子出征,一次都沒有打得楚國屈服。
輪到稱霸的齊國跟楚國較量,楚國一樣沒有屈服。
現在的情況是,楚君審自降身份與晉國中軍將郤錡麵對麵談判,他們最終還求和了。
即便是楚國君臣一時的詭詐策略,發生就是已經發生,必將使天下人知曉,會成為曆史長河的重要片段記載在列國的史書之中。
那所帶來的意義層麵太多。
在晉國的層麵,卿大夫與楚國之君平起平坐,使得晉國卿大夫位比一國之君,其實這個也就對晉國內部的權利架構格局影響比較大。
往大了去進行評價,晉國卿大夫做到了曆任周天子做不到的事情,直接將楚國之君的逼格打沒,也達到了齊國曾經沒有觸及的高度。
那麼,從此以後晉國卿大夫位比一國之君,無論誰都不會存在疑慮,將會變成一件共同承認的事實。
有智慧的列國君臣,他們一定願意承認。這樣做之後,其實就是給晉國設下陷阱,晉國君臣的鬥爭將變得更加激烈,算是正式進入滅亡倒計時。
而晉國不亡的話,對於某些國家來講就是頭頂有一座大山,無法翻越不提,隨時可能砸下來。
那也是楚國大敗虧輸之後,明白短時間內無法取代晉國成為天下霸主,楚國君臣所能做到的極致。
真的是那樣,隻能說這一代楚國君臣不止理智,完全就是理智到了可怕的程度。
這裡涉及到了示敵以弱的戰術,講後續影響也到了戰略的高度。
其實,晉國的卿大夫知道會產生的一係列影響,明白這樣會讓君權與臣權的鬥爭變得更為激烈。
隻不過,晉國曆經晉景公與晉厲公兩代國君,作為臣子是怕了想要“削番”的國君,更想抓住看似合理的主動權。
他們在隔天得到周王室的回複,周天子將會親自出現,在“王野”與晉國卿大夫一起檢閱晉軍。
“竟然答應了?”士匄充滿了意外。
郤錡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派去的人怎麼說的?”
要知道一點,晉國邀請周天子檢閱的次數無比之多,周天子一次也沒有親自到場。
這一次,晉國之君不在場,他們雖然進行了邀請,但是一點奢望都不帶,沒想到周天子會答應。
樓令笑著說道“隻告訴周天子,楚君沒有資格稱王了。”
周王室體係下的列國明麵上不承認楚國的王號,可是好些國家有承認過。
最近的一次就是楚軍乾了“飲馬大河”的壯舉之後,中原列國臣服了楚國,他們在進行會盟期間沒有否認楚國的王號。
這種事情沒有否認就代表默認,容不得絲毫的中間地帶。
也就是周王室全麵沒落,隻能選擇裝聾作啞。
至於晉國?他們對列國進行了訓斥,也僅僅是訓斥,更多不願意再做了。
晉國倒是能夠因此將那些國家滅掉,問題是滅掉一兩個之後,將逼迫其餘剩下的國家跟楚國死死捆綁到一塊。
強大的晉國,遠遠沒有強大到可以單憑一己之力對抗全天下的程度,自然會玩“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那一套了。
因為周天子會出現,晉國卿大夫這一邊肯定要做更多的準備。
單公朝率先過來與晉國卿大夫合議,屆時要給周天子擺出什麼樣的場麵,檢閱的流程期間什麼可以做,一些事情絕對不能做。
“‘予一人’不希望諸位直麵,遠遠招呼便可以了。”單公朝強烈要求這一點。
所謂的“予一人”便是周天子,他也是用“予一人”來自稱,類同於大一統王朝之下的“朕”。
單公朝是晉君周的老師,在晉國卿大夫這邊會有一些麵子。
另外一點,當前的周王室還沒有隻剩下當招牌的地步,某種程度上還是能夠影響到列國,排麵必然是要有一些。
周天子不與臣下之臣直接麵對麵或講話是一貫的禮儀,暫時沒有人願意帶頭破壞。
列國之君一開始也是那樣,他們不跟自己封臣的封臣直接對話,後來規矩才漸漸被拋棄,隻是仍舊無法越級指揮臣下之臣。
說是檢閱,其實就是周天子待在某個高處,再與晉國的卿大夫一起遠遠地看著列成方陣的晉軍走過。
這種檢閱的級彆極低。
真正高規格的檢閱是,周天子的車駕要在列好陣型的軍隊進行過講話,再驅車在各個方陣空隙中遊弋。
前來檢閱的周天子,他甚至沒有亮出王旗,隻是有華蓋來表示存在感。
一個又一個晉軍方陣走過,基本是以家族形式組成。
例如,郤錡和郤至所帶的部隊組成一個方陣,由於郤氏的部隊很多,方陣看上去也就大一些。
輪到樓氏的私軍走過的時候,姬胡齊問單公朝,道“這是哪個家族的軍隊,怎麼那麼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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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