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的大巴車,慢慢離開六中所在的高柳鎮,沿著濟青公路向南方開去。
車載電視裡放著劉德化的冰雨。
窗外的風景陌生又熟悉,一些早就忘卻的記憶,重新從心底翻騰起來。
再次看到那條直通村頭的道路,徐良連忙道。
“師傅,前麵路口停車。”
因為之前陸續有人下車的關係,車裡的人已經不多。
這邊車剛停穩,徐良便迫不及待的跳了下來。
趁著車少的時候,橫穿馬路。
一條坑坑窪窪的石子路,從腳下綿延向遠方。
兩側先是一段麥田,然後出現了排列整齊的大棚。
現在的大棚都是第一代。
大多數五十米長,**米寬。
一百米長,已經是了不得。
每天都要人力來拉草苫,費時費力。
現在誰都想不到十年後,大棚已經變成三百米長;二十年後,五百米長,寬度十幾米;一個大棚就占地十幾畝。
單是投資就高達百萬。
從夫妻合作的手工家庭作坊,變成了初步機械化的小型農場。
以小見大。
蔬菜大棚的快速發展,也映襯了華夏二十年的經濟輝煌。
從沙土路連接村頭的第一條小路下來。
入目的是一棟棟陳舊而低矮的老屋。
過不了多久它們就被高大的,水泥和磚瓦蓋成的新房取代。
年少時從來沒留心過它們,現在再看到。
仿佛一幅陳舊的油畫,正剝去曆史的塵埃,變得真實而美麗。
走到第三條街,往左一拐,第二個門口便是自己家。
兩扇黑色的木門,夯土壘砌的門樓。
低矮的夯土院牆上荒草萋萋。
記憶中它毀於一場三年後的大雨。
這也是自己家蓋新房的契機。
微微吸了口氣,帶著近鄉情怯的複雜心情,試著推了推院門。
嘩啦,一條鐵鏈映入眼簾,儘頭是把門的鐵將軍。
目光一轉,看向左邊角落裡的磚塊。
“沒記錯的話,應該放在這裡。”
走過去,彎腰把青磚拿開,一把係著紅色繩結的鑰匙出現在眼中。
暗道一聲‘果然’。
拿起來很順利打開了把門的五星鎖。
吱呀。
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院門打開。
原本趴在門樓角落裡假寐的母雞們‘憤怒’的瞪了他一眼後,咯咯著離開了。
正對麵,夯土壘砌的影壁上貼著掉色且半殘的‘福’字。
繞出門樓,一個百平左右的院子出現在眼前。
左邊是雞籠子和旱廁。
右邊是兩間廂房,分作廚房和儲物間。
一輛剛買不久的紅色摩托三輪放在南牆邊。
黃土鋪成的院落裡,一顆乾莖虯枝的山楂樹正隨風搖曳。
坐北朝南,一大一小,兩間青磚壘砌,紅瓦蓋頂的正房構成了整個院落的主體。
望著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徐良感慨萬千。
鐫刻了自己所有童年美好的老屋,曾經隻留在記憶裡,如今再次見到,高興之餘心頭也不禁升起一股虛幻感。
仿佛七天來的一切都隻是一個美好的夢,而非真實的存在。
叮鈴鈴…!
自行車鈴的聲音傳來。
聽到聲音臨近,徐良轉過頭。
很快,一個穿著校服,白色膠鞋,紮著馬尾辮的小姑娘到了門口。
停車下來,看到站在院子裡的徐良,小姑娘滿臉興奮。
“哥,你回來了?”
徐夢,他唯一的親妹妹,比他小了兩歲。
不出意外,明年會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一中創新班。
三年後,六百八十三分進入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