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白開門出去,目光朝樓下望了一眼,下方早已沒了人影,她看向陳叔,“樓下是怎麼回事?”
陳大見李幼白果然一臉悠閒舒緩的姿態,就知她對外事毫不知情,心中更急了。
“住三樓的女醫統統被抓去難民營了,聽說是用錯藥,有個人差點因此而死,事情好像鬨的挺大,都喊著殺人償命什麼的。”
陳叔壓低嗓門說了幾句,而後眼神四處亂飄,見沒人注意他,補充說:“我怕是來者不善啊,有人刻意找你麻煩,怕不是那濟世堂徐公子...”
“多半是他搗鬼了。”李幼白點頭。
她行事和善,從不與人為敵,也隻有那徐正交惡,除了他以外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物來。
雖聽聞陳叔說濟世堂在安平縣有些實力,然而完全不是集思醫館的對手,自己躲些時日慢慢看著濟世堂被集思醫館耗死不就好了。
可眼下居然發生這種事,不知道是不是徐正狗急跳牆又從中作梗,若是那幾個女醫因她而死什麼的,心裡倒是有點難以接受。
也許出於惋惜,畢竟大家同僚一場,而且都是女性,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覺,若李幼白是男子身份,平日裡對人說話且用不著帶上謙卑的語氣。
所以,在這樣女子低人一等的時代背景下,她是非常鄙視的。
稍加思慮一番,李幼白便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陳叔出聲問道:“神醫打算怎麼做?”
李幼白轉身回房,“先去看看再說。”
“先去...看看?”
“對,先看看。”
回房換了身行頭,披上一件由羊毛製成的上等鬥篷,領口有銀絲邊繡成的祥雲,披風後連著一個絨毛兜帽,不僅保暖,還能隱藏樣貌。
帽簷低垂遮住了她的額頭,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衣服可能有些招搖,但她這身已經算是最普通的了。
在兩名武師護送下,出了醉香樓往縣城門外的難民營地過去。
為了不引人注目,李幼白選擇步行,並且由陳叔和武師在前麵擋住身體,從前麵看,倒並不能發現她的存在。
一波一波看戲的人自街頭巷尾出來,冷得口吐白霧搓著凍得發紅的手,偶有餘光瞥見街上行走的四人。
有武師隨行,隻當是縣城內某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出來散步散心,懶得再看,加快腳步往縣城門口走去。
安平縣上空那絨毛般的細雨還在落著,時至未時,雨點變成了如花朵凋零似的白點,飄蕩在大地間,枯樹枝頭,房簷邊,百姓頭頂。
終是下雪了。
而難民營的茅屋中卻是熱鬨得緊,吵吵嚷嚷的說話聲裡,幾個下仆押著女醫來到,雙手一推將她們推倒在病重的漢子床邊。
原來還是吵嚷的聲音,在女醫們被押到之後,瞬間開始出聲指責。
早些時候還一頭霧水的幾名女醫,在聽清楚來龍去脈後,臉色開始逐漸煞白,而這也正是醫師們想看到的結果,沒了底氣之後便可以輕而易舉的拿捏了。
“女流之輩還是上不得台麵,用藥誤人,發生這種事,有損我們醫道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