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敬仿佛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無數尖牙利齒、麵目猙獰的凶獸撕咬他的身體,把他生生咬碎,然後他又恢複如初,繼續被凶獸撕咬,如此這般反反複複。每一次,他都十分清楚地感受到那極端劇烈的痛苦。他生不如死,大聲哀嚎,但隻能張口,發不出任何聲音。
曆經無數次的“酷刑”,半個月後,張元敬終於醒來。他兩眼迷離,茫然地看著自己洞府中的陳設,完全沒有熟識之感,似乎整個世界與自己突然剝離了。而後,是渾身的劇痛,仿佛所有筋骨都已碎裂。他試圖調動丹田中的靈力,隻是略一運轉,便痛暈過去。
又是三天過去,張元敬再次醒來,他在迷惘中呆坐了很長時間,終於想起上一次昏迷的原因,不敢再調動靈力,而是從儲物袋中找出幾種治療內外傷的丹藥囫圇吞了下去,然後勉強側臥,等待藥力自行化開。
如此又是十日過去,那種身體慘遭撕裂的非人劇痛終於熬過去了,雖然還有一些不適,但已無大礙。此時,張元敬才敢徐徐調動靈力,內視經脈狀況。。
“這是……洗筋伐髓!”張元敬大吃一驚,發現自己的丹田擴大三倍有餘,經脈也足足拓寬兩倍,體內遊動的靈力顯得纖細無比,如同一根似斷似續的半透明絲線。
再查看修為境界,竟然仍是築基初期,而且像是剛剛步入初期,不複衝關前的初期大成狀態。
張元敬不禁苦笑。經脈擴張是難得一遇的福緣,雖然會減慢修為進度,但相比同階修士,靈力搬運既快且強,經受衝擊的能力也遠超尋常,無論是戰鬥,還是修行,都將勝過數籌。然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卻是遠水不解近渴。他需要的隻是突破境界,增長壽元。有壽元才有將來。
他不斷地搖頭,口中顛三倒四地喃喃自語。這個結果讓他大失所望。如果成功,自然萬事大吉。如果失敗,必定隕落,人死如燈滅,無知無覺,也不用再煎熬了。現在呢,不死不活,不上不下,如之奈何!經此一事,他的所有意誌、所有勇氣全部耗光,何敢再來一搏!即便他敢想亦敢做,也沒有另一顆金鱗果。
“唉,看來命中如此。且去最後見一麵元奎師兄,然後去那個小山村看看,救將這把老骨頭埋在故鄉吧。”張元敬懷著深沉的悲傷想著。
走了幾步,又發現自己身量似乎也長高了一些,從原本的五尺六寸增至六尺有餘,身板也厚實了幾分,倒有點虎背熊腰的模樣,不禁搖搖頭,自嘲一笑。
遂又施法清理身上的血跡,這才發現其中竟有濃濃的黑臭之物。他心中一動,想起好些天材地寶,在洗筋伐髓時,往往附有煥發青春、延長壽元的作用。於是,趕忙找出一麵銅鏡,仔細照了照臉上肌膚,果不其然,皮膚不僅變得光澤明亮,而且全然沒了之前讓郭元猛大呼小叫的“氣竭斑”。這就意味著,他剩餘的壽元超過十分之一,至少還有二十年可活。
他頓時大喜!二十年,或許還有機會。想了想,當務之急還是尋求武元奎的幫助。於是便拿出傳音靈玉,給武元奎發去訊息,請求前去拜見。武元奎的回複隻有兩個字:速來。
到得涵靈殿,隻匆匆與林元蒼寒暄幾句,便在李正風的引導下,快步走入左殿之中。
“我需要出山一趟,你有什麼事,趕緊說!”武元奎身著白色長袍,頭戴文士冠,腰間掛著一柄玉扇,像極凡人國度中的書生。
張元敬見狀,沒有囉嗦,連忙將自己的情況撿重要的說了。
“嗯,不錯。”武元奎一邊聽,一邊點頭讚許。他頗有些驚訝,未曾料到張元敬在沒有他護持的情況下,居然敢自行衝關,而且還挺了過來。
“你的運氣著實不錯!當然,也與你畢生苦修土屬性功法有關,你的肉身比一般修士要強固不少。”
隨即,他臉上表情變得嚴肅,很是認真地問道:“你的來意我知道了,你確定自己還有二十年壽元可用嗎?”
張元敬一愣,不明白武元奎何以擺出如此鄭重其事的態度。
“像你這種情況,除了服食大量高品質的丹藥,迅速將修為堆到巔峰狀態,然後爭取一線破境之機,沒有彆的辦法。”武元奎半是解釋半是提醒地沉聲說道,“我這裡適合你用的丹藥,隻有苦元丹了。此丹異常珍貴,又是宗門丹房藥師煉製,非我自己之物。所以,一旦用到你身上,必須能當其用,否則,我就是因私廢公了!”
張元敬有些吃驚,以往武元奎贈他丹藥、靈物時,無論是出自哪裡,都未曾說過這樣的話。這其中很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不過,他無暇多想,隻是用十分肯定的語氣答道:“掌門師兄你放心,我豈能欺瞞於你,我的壽元必定不會少於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