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遲疑了一下,仍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或許是不忍看孩子那天真的眼神,便輕輕點了點頭。
修長身材的男孩猛地用力連磕三個響頭,把額頭磕得皮破血流,哭喪著臉懇求道:“大叔,您帶我去修仙吧。我要成為仙人,把阿爹阿娘找回來!”
中年大叔聞言一愣,低頭看向男孩,男孩眼中閃動淚光,透出一種遠超年齡的堅定。這種眼神,打動了他。他鄭重地上下打量男孩,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身骨,有些詫異地說道:“還真是巧了,身具靈根,資質上佳。難道這就是機緣所在?倒也不錯,正可以此了卻因果!”
於是,他又側頭看向一旁低聲抽泣的矮小男孩,自言自語道:“居然也有靈根,資質差了一些。不過,幸存兩個孩子,卻都身具靈根,看來合該有此一遇啊。此間因果此間了,機緣一事真奇妙。不錯不錯!”
這個中年大叔,正是齊天相,玄天宗目前唯一的元嬰真人。那時,他不過是個結丹中期修士,尚未成為玄天掌門。而身材修長的男孩,則是武元奎,另一個男孩,就是張元敬自己。直到多年以後,張元敬才明白,若非元奎那幾句話,當時他們兩人便無緣進入修行之門。世間凡人千千萬,能有幾人得仙緣。修行之人,都講一個機緣,沒有機緣,任你天賦異稟,也隻能凡途終老,幾十年後化作一抔黃土。
張元敬一念千轉,很快回過神來。眼前小童,與當初的元奎師兄何其相似!他輕歎一口氣,深藏回憶和傷感,微笑道:“你小小年紀,可知什麼是修仙?”
小童直起身子,用稚嫩的聲音朗聲說道:“修仙就是斬妖除魔!”
張元敬哈哈大笑:“好一個斬妖除魔。你叫什麼名字?”
小童回答道:“我叫霍小凱,今年五歲。我……”孩子眼眶紅起來,眼淚嘩嘩落了下來,再也說不出話來。
張元敬伸手摸了摸他的骨骼,又以望氣之術檢查他的資質,竟真是身具靈根之輩。當初的因果,宛如輪回一般,重現於他的身上。機緣一事,還真是奇妙啊!
既然如此,他決定接下這個因果。“修行自有規矩。我玄天宗乃世之大宗,非平庸之輩可入。我不能收你為徒,但可以帶你上山,至於能不能成為玄天弟子,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可願隨我離去?”
小童聞言重重點了點頭。
“玉明,你帶上他,看護好。可先傳授本宗入門功法玄天真氣訣。他年紀尚小,隻教些淺顯的行氣法訣即可。”張元敬對周玉明說道。
周玉明暗自鬆了一口氣,連忙應下。
這時,尤家兩名築基初期修士走過來,將一個儲物袋遞給尤中晉。尤中晉接過後,打開掃了幾眼,便雙手呈給張元敬:“張道友,這是蛇妖身上剝下來的材料,皮、筋、膽、毒囊、眼珠等,都在其中。”
張元敬擺擺手道:“之前我已聲明,不取一物!”
尤中晉雙手伸直不動,堅持地說道:“此蛇妖乃是張道友斬殺,所得之物當然歸張道友所有。”
張元敬再次推辭。兩下裡讓來讓去,最後,張元敬不勝其煩,便取了蛇筋,其餘退回,尤中晉方作罷。
三日一晃而過,眾煉氣弟子將幸存村民救治完畢。張元敬便辭彆尤家修士,帶著眾人乘坐禦風車離去。
尤家三修士,站在河畔,遠望高飛的禦風車,不時揮手致意。
“大伯,為何不與此人套套近乎,聽說他是玄天掌門武元奎的親信。”年紀更小一些的尤光遠突然問道。
“光同呢,也是這麼認為嗎?”尤中晉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尤光遠的問題,而是看向一邊的尤光同。
尤光同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壯漢,黑麵短須,眼眸發亮,透著一股精悍之氣。他稍作沉吟,方開口說道:“畢竟隻是萍水相逢,貿然親近,未必贏得好感。還是依靠長年打下的關係,去謀那件大事才是正道。”
尤中晉微微一笑:“那你認為,我們要不要走這張元敬的路子?”
尤光同看了尤光遠一眼,隨即搖搖頭:“以我尤家的底蘊,隻能走通一條路,不可能同時鋪兩條!”
尤中晉不置可否,轉過頭去又問尤光遠:“光遠呢,你認為能不能同時走兩邊的路子?”
尤光遠張口便道:“當然可以,大不了過幾十年緊日子,隻要打通重歸玄天宗的路子,付出甚麼代價都是值得的!”
尤中晉讓兩人講出意見,這才緩緩說道:“同時走兩邊的路子,不是不可以。但是,不僅要看自己的條件,還要看對方的條件。那人外寬內忌,生性刻薄,我們既已走了他的路子,若再腳踏兩船,為其所知,不僅數十年謀劃成空,家族隻怕也有傾覆之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