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兩宗三十八名煉氣弟子進入古宗遺跡後,周玉明等玄天宗弟子並不結隊而行,各人均對自己充滿信心,想著獨自尋找機緣。
古宗遺跡是一處用大陣封閉起來的空間,核心是古宗遺留下來的幾處建築,以及幾座靈脈彙集的山峰,是厚土宗用來培育靈物的秘境。由於兼作煉氣弟子試煉之所,故其中隻有蠻血期妖獸。但是,上萬年下來,也形成了一些險絕之地,誕生了一些詭異之物,十分凶險。
十幾日過去,周玉明找到幾株靈品三階草藥,差強人意。對於他這種煉氣十三層的修士而言,除了築基丹或者能夠用於交換築基丹的天地靈物,一般東西無法引起他們的興趣。
玄天宗的丹房每十年可煉出三十枚築基丹,其中十枚獎勵給大比前十名,另外二十枚需要依靠貢獻度或天地靈材去換取。當然,任何弟子都可以自己集齊築基丹材料,請丹房煉丹師煉製。
又轉了數日,周玉明站在一處溪邊穀地,前方不遠處,是三大險地之一的銅鐵峽。他陰沉著臉,遠遠看著那大山密林之間的峽穀,隱隱聽到妖獸嘶吼之聲。正猶豫間,忽然看到一道青色身影一閃而逝,沒入山中深林之間,竟是朝那峽穀而去。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從衣飾上看,不像是玄天宗弟子。
“哼!”周玉明重重哼了一聲,祭出一柄飛行用的鐵劍,向那峽穀入口處飛馳而去。
穀口約有二十幾米寬,周圍儘是參天巨木,茂密枝葉遮住陽光,即使是日頭正盛的時候,林中也是一片陰暗。在遠處時,似乎還聽到妖獸動靜,到了這穀口,卻反而靜得怕人。
周玉明落在地上,收起鐵劍,將重金購買的玄銅甲穿上,左手捏著一張防禦偽靈符“金盾符”,右手捏一張攻擊偽靈符“斬靈刀”,施展一種奇詭身法,悄然遁入穀中。偽靈符是專門給煉氣弟子使用的靈符,乃是低階靈符的半成品或殘次品,威力通常隻有低階靈符的十分之一左右。
穀中地形並不複雜,入口處狹窄,越往裡則越寬,除了一些矮小的不知名植物,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行了約有十幾裡,兩旁山崖越來越陡峭,峽穀寬度保持在一裡左右,漸聞嘩嘩水流之聲。
轉過一處絕壁,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四五裡方圓的小湖泊,靜靜躺在峽穀中央。一條河流,如同白色緞帶一樣飄在一側的山崖上,在一處豁口,河水找到出口,直瀉而下,在懸崖底部衝出一個大池塘,池中之水隨著瀑布的衝擊,不斷向外溢出,緩緩流入湖泊之中。
周玉明隻是微微失神,旋即恢複警惕。他仔細掃了掃瀑布、池塘和湖泊,沒有發現異樣。此處已是峽穀儘頭,若說有凶險,隻怕就在這裡。
最後,周玉明的目光落在了中央的湖泊中,猜測剛才那修士隻怕進入湖泊之中了。可惜,自己沒有帶避水之物和適合水中戰鬥的法器和偽靈符。
他正尋思間,原本靜若處子的湖麵,突然上下震動起來,似有龐然大物正在興風作浪。他正疑惑間,湖麵爆裂開來,一頭巨大的黑獸衝天而起,吼聲撕天。緊隨其後的,是一個青色人影,正是剛才入穀的那個修士。
周玉明大吃一驚,連忙伏在地上,收斂氣息,一動不動。那竟是築基期修士!怎會有築基期修士進入此處?厚土宗既然開啟秘境,必定是作了周全準備,何必又派個築基修士進來,與這奇怪的妖獸戰鬥!
他的躲藏之處,距離湖泊不過三四裡遠,而築基期修士感知範圍一般在五裡左右。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已暴露,因而不敢輕舉妄動。
青衫修士祭出一柄銀色小劍,直取黑獸腦袋。那黑獸形如大狗,背插雙翅,是啟靈期境界。它似乎對銀色小劍十分忌憚,不敢硬接,雙翅一抖,倏然閃開。
青衫修士操控銀劍,來回追擊。黑獸則躲來閃去,雖落下風,卻無危險。
周玉明正猶豫是否要趁機退走,青衫修士突然左手一揮,一條紅色鎖鏈飛出,直奔黑獸而去。這是一件十分少見的纏繞類靈器。黑獸猝不及防,被鎖了個正著。它尚未來得及掙紮,銀劍已至,深深插入它的頭顱之中。黑獸短促地悲嚎一聲,瞬間斃命。
青衫修士哈哈一笑,自言自語地說道:“真是好東西,果然管用!”
他伸手一招,那紅色鎖鏈便拽著黑獸屍體自行飛來。他抓住鎖鏈一端,提著黑獸屍體飛落在湖泊靠周玉明這一側的岸邊。爾後,左手拿出一個二寸高的玉瓶,右手拔出黑獸頭顱中的銀劍,將黑獸粗短的脖子一劍劈開,然後拋起玉瓶,左手法訣一指,那玉瓶生出吸力,將黑獸脖頸處湧出的熱騰騰鮮血儘數吸入其中。
過得幾息,再無血液流出,青衫修士收好玉瓶,轉過身,對著周玉明所在之地喝道:“出來吧!”
周玉明嘴角一抽,心知不好,這事隻怕難以善了。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裡,想從築基期修士手底下逃走,是不可能的。煉氣與築基之彆,是仙凡之彆,再強大的煉氣修士,在築基修士麵前都是螻蟻。好在,此修士應是厚土宗的,下殺手的可能性不大。
周玉明聞言站起,然後緩緩向對方走去。他已看清楚青衫修士的麵貌,一張平實無奇的臉,略顯蒼白,豁然是厚土宗那三十名煉氣弟子中的一個。
“膽子不小,竟敢獨自深入此穀。玄天弟子?哼!”青衫修士有些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想撞大運?還是想撿漏?沒有第一時間逃走!”
周玉明心中一凜,暗道此人連他心底隱藏的想法都洞若觀火,必是精明強乾之人,絕難糊弄。便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前輩,小子就是一時害怕,不敢逃跑。”
青衫修士不置可否,說道:“你既然進來了,那就替我做件事。至於如何處置你,就看做事的結果了。”
周玉明心頭一沉,嘴上連忙應道:“請前輩吩咐!”
“你且隨我來。”
青衫修士轉身邁步向瀑布走去,到了跟前也不停步,而是用法力護住全身,向前一跨,便消失不見。周玉明情知瀑布後必定彆有洞天,遂依葫蘆畫瓢,也衝了過去。
果然,瀑布之後,出現一個丈餘高、五尺寬的山洞,隨地勢而下延,七曲八折。青衫修士頭也不回,直入洞中。周玉明老老實實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行走了四五裡左右,進入一個數十丈大小的石室,像是修士的洞府,但其中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連石室的牆壁都似被鏟過一遍,光禿禿的,也未見壁櫥之類的布置。
“剛才我所殺的黑獸,名曰飛天靈狗,此獸今世少見,中古之時倒也尋常。這遺跡是中古厚土宗的山門所在,故飛天靈狗繁衍下來。此獸平平無奇,但有一條,就是其血液能夠顯化一些特殊材料,故常常被古修士用來破陣。不過,現在知道這一點的修士不多了。嘿嘿!若非如此,這石室的秘密早就被發現了。”青衫修士將盛獸血的玉瓶扔給周玉明,說道,“你且做一件事,就是用此血將這石室每一寸牆麵塗滿,室頂和地麵也塗滿。”
周玉明接過玉瓶,也不多問,小心操控玉瓶,施法將血漿慢慢引出,然後揮灑在左邊的室壁上。此血異常沉重,搬運起來靈力消耗很大,難怪青衫修士抓他當苦力。他一邊抹牆,一邊偷眼瞧了瞧青衫修士,就見那人拿著一本普通的紙書在閱讀,搖頭晃腦的,不時還用力吸吸鼻子,一臉陶醉模樣,像極凡人中的酸書生。
周玉明不敢多看,埋頭塗抹牆壁,不疾不徐。一個時辰後,才把一麵室壁塗抹完畢,毫無異樣。
青衫修士仍在看書,沒有說話。周玉明又開始塗前方的牆。隨著靈力的消耗,他越塗越慢,最後用了十四個時辰才將四麵牆、室頂、地麵塗抹完。然而,從頭到尾,所有牆壁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正當周玉明愣神的時候,青衫修士突然說道:“你且退到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