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魚有個神奇之處,乃是水火兩屬。若是妖物,能夠調和水火,自是說不上奇異。
此魚明明隻是普通水類,卻天然將水火雙性融合在血肉之中,實乃罕見。更難得的是,此魚不是珍稀難得、不好捕捉之物,幾個凡人便可捕撈如許。
看來,這赤溪河當是不凡,隻怕那個彤雲宮就是看上這赤鰭火紋魚,方在此河中立了山門。
迎著張萱期待的目光,張元敬已然明白她的所想,倒也沒有惱怒她的算計,反而對其縝密心思、果決敢為頗為欣賞,當即笑道:“此魚不錯,甚是符合貧道心意。”
張萱大喜,俏臉上露出舒心的笑意:“仙長若喜,小女子一定為您多多捕來!”
張元敬點點頭道:“你且隨我來,到後邊坐下說話!”
他向左麵一轉,繞過洞府,後麵是一片平整的林蔭地,約莫有六七丈見方,中設石桌石凳,石桌上還擺放新鮮山果,散發芬芳。
林蔭地周圍,被他設了簡單的迷蹤陣,不是他自己引著,一般凡人或野獸是進不來的。
張萱側目看了一眼少年郎,這是其二弟張澄,他仍舊是一副極為排斥的神色,顯然對於自己的阿姐攀附這位來曆不明的“仙長”很不讚同。
張萱在此地不好多說,又擔心他胡亂說話,惹惱了仙長,便輕叱道:“你在這裡看著水桶,不要亂跑!”
張澄小張萱六歲,從小在姐姐照顧下長大,對這位性子剛強的阿姐十分敬愛,也頗為畏懼,當即也不做聲,隻是置氣般扭頭不理。
張萱不再管他,快走幾步,跟上張元敬,待他坐好,方才輕施一禮,坐在他的對麵,低垂螓首,屏氣凝神。
她知道自己策略管用,已經打動了這位“仙長”,但到底能到什麼程度,尤其是能否讓“仙長”冒著開罪彤雲宮的風險幫助自己,仍無半分把握。
“嗬嗬,丫頭,你不必如此拘謹。貧道也姓張,與你倒算是有緣,你喚我張道長即可,仙長卻是不敢當的!”張元敬笑嗬嗬地說道。
“原來還是本家仙長,真是我張家祖宗垂愛,讓小女子遇到您!”張萱一聽,臉上不覺露出喜色,站起又要施禮。
張元敬伸手虛按,用一股柔和的法力將她攔住:“都說不必多禮,便安心好好說話。
我且問你,這赤鰭火紋魚,在赤溪河中很多嗎?是不是河中到處都有?”
張萱定了定心神,略作梳理,方才認真地說道:“稟仙長,赤溪河中此魚甚多,但也非到處都有。這魚似乎對水質有特殊要求,並非每一處河段都適合其生存。據說,下遊萬裡外的赤溪湖是最適合赤鰭火紋魚生存繁殖之地,不過自彤雲宮占據赤溪湖後,那裡的赤鰭火紋魚因過度捕撈而急劇減少,尚不過百來年,便已經瀕臨滅絕。
“於是,彤雲宮派出多位仙長溯流而上,循著赤溪河向上遊尋找,聽說已經找到幾十處盛產赤鰭火紋魚的河段。蒙山這處河段,上下四五百裡,幾乎都有赤鰭火紋魚出沒。聽說鄒氏就是偶遇一位來此尋覓赤鰭火紋魚的仙長,這才攀附上了彤雲宮。”
張元敬撫著頜下長須,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此魚甚多,又在河中多處可見,何以其他人不去捕撈,以之上貢彤雲宮?”
“仙長明察,此魚有幾個特殊之處,一是凡人不可食,食則爆體而亡;二是如仙長這般修道之人靠近,隔著老遠,此魚就能感知危險,便會迅速逃走,因此仙長捕撈此魚反不如凡民方便;三是此魚來去如電,遊動極快,普通的漁民捕捉很難,倒是我等修習武術之人,尚能捕得少許。”張萱細細說來,顯是對此做足了功課。
張元敬笑了笑:“嗯,有些意思。若非如此,恐怕那彤雲宮修士便自己動手了,哪裡還會依靠你們這些武林中人。”
張萱連忙點頭:“仙長所言甚是。自從鄒氏攀附彤雲宮後,我們張家也遣人專門打聽了此事,彤雲宮原來隻在赤溪湖中捕魚,他們專門招徠武林好手,在宮中養著,提供仙丹妙藥,還搜羅不少武功秘籍幫他們提升功力,不過,對於捕魚之事,則用了一些仙家手段,讓他們保密,所以將近百年,赤鰭火紋魚的消息也沒有走漏。
隻是近二十餘年來,他們沿赤溪河尋找赤鰭火紋魚的盛產之地,方才被機靈之輩察知。
彤雲宮很少假外人之手捕魚,而是使用他們自己豢養的武林人士。那鄒氏乃是因為鄒標虢具有修仙資質,被那仙長看中,方才得了這份差事。”
張元敬沉吟片刻,推測赤鰭火紋魚必定關乎彤雲宮某種功法的修煉,故而才諱莫如深,忽地想起兩隻桶中不過六尾魚,便問道:“此魚甚是難捕吧?”
張萱當即搖頭:“對於普通人而言,當然困難,幾乎捕捉不到。但對於我們這些身具內力的武林中人來說,卻也不難。隻是……隻是我們人手少,就我姐弟幾個,所以捕得少了些。”
說話間,她抬頭看了一眼張元敬,見其始終是一副認真聆聽的神色,便又急急說道:“小女子正在與族中親近之人溝通,已經說動了幾人幫助我們捕魚。再給小女子一些時間,必定能說服更多人參與進來,那時提供的赤鰭火紋魚,將會數倍於現在。就是不知,仙長需要多少?”
張元敬輕輕笑道:“當然是多多益善!”
張萱聞言,神色一緊,隨即咬了咬紅唇,用堅定的語氣說道:“仙長放心,小女子一定會召集更多人手,儘全力滿足您的需要!”
張元敬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腦中念頭閃過,覺得此時還不能馬上施恩張萱和張氏家族,必得先觀其能力和性格,方可作長久之打算,便道:“如此甚好,老道還需清修,便送你下山了。”
張萱不敢多說,連忙站起,向他施禮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