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韓濟瞅見伍修文從煉丹房走向弟子所住的偏殿,便迎了上去,略顯吃驚地問道:“師兄,何以苦著一張臉?”
“哦,是韓師弟啊。”伍修文神情恍惚,使勁抬了抬眼皮,歎了一口氣,低聲道:“還不是煉丹給鬨的。師父說靈竹子長老要求儘快煉製出一批中品丹來,否則無法與上宗來人交代。這不,兩個月內,連續開爐七次,精氣損害太大!”
韓濟一臉同情,關切地說道:“這真是不容易,師兄受累了。不知,可曾煉出中品丹來。”
伍修文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火候差不多了。估計再開幾次爐,就能煉出來了。”
他神色儘顯疲態,但是透著一股壓不住的興奮勁。
韓濟立時將大拇指一豎,滿臉喜色地說道:“恭喜師兄!想來這煉丹之法,師兄也是學會了吧!”
伍修文連連擺手,卻麵帶得色地說道:“我不過替師父打下手,也就學了一點皮毛而已。”
韓濟嘿嘿一笑:“師兄何必謙虛,這些年,小弟跟著你,可說是看著你勤學苦練、一日千裡,就連靈竹子長老都誇了好幾次。而且,你既跟著靈乾長老煉丹,遲早要承繼這門絕技,成為宮中棟梁,將來小弟就要仰仗師兄照顧了!”
伍修文頗為得意,表麵上卻故作淡定地說道:“煉丹之術哪有這麼容易習得。不過,我作為師兄,自是會儘力照顧師弟你的。”
韓濟連忙裝出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方才說道:“小弟先行謝過。師兄,我剛從霧靈山回來,又得了幾壇白猴酒,正要請你一塊喝個痛快!”
伍修文眼前一亮,大笑道:“好啊!與師弟也是很久未見,正應坐下敘敘話。師父說休息三天,你我正好一醉方休。”
韓濟這幾年對他頗為孝敬,得了什麼好東西都往他這送上一份,時間一長,關係便更加親近起來,除了煉丹上的秘密,幾乎無話不談。尤其是,韓濟因是散修出身,無望列入嫡傳弟子行列,對其毫無威脅,故比之他的六個同門師弟,說起話來還要方便。
兩人便到了伍修文房中,鋪開桌席,擺上野味佳肴、時令瓜果。韓濟將那白猴酒拿了出來,拍開封泥,一時濃香盈室、酒味鑽鼻,伍修文頓時酒蟲蠕動,興奮地大喊“倒上”,“快倒上”。
這白猴酒乃是霧靈山中一種名為白猴的蠻血境妖獸,以數百種珍果釀製而成,釀好後會置於百丈深的地窖中存放五十年以上,方才啟出飲用。這酒韓濟以往曾送過幾次與伍修文,他十分喜歡。此回又得一飲,自是欣喜異常。
“師兄,來嘗一嘗,這回加了點料,乃是蜜香丸。此丸你是知道的,加在酒裡,不僅更增香味和勁道,而且容易醉。”韓濟哈哈一笑,仔細說道,“我觀師兄精氣神損耗嚴重,正需要真正一醉,睡個一天一夜,如此,待得明晚醒來,又是精神煥發、如龍似虎了!”
“哦,蜜香丸還有這作用。”伍修文來了興致,將杯中白猴酒一飲而儘,細細品味,眼睛眯成一條縫,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
“如何?師弟說得可是有誤?”韓濟也是一飲而儘,看著伍修文問道。
“好!”伍修文將酒杯重重一放,又把手掌輕輕一拍,高興地說道,“勁道香味平添三分,甚好甚好!尤其是師弟如此替為兄著想,為兄感念在心!”
韓濟的心思他自然明白,不外乎想讓他在師父麵前美言,能夠入得法眼,列入門牆之下。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在其他方麵照顧一二,還是做得到的。
“師兄喜歡就好!”韓濟又替他滿上。兩人天南地北、宮裡宮外的聊開了,幾瓶白猴酒很快見了底。
韓濟修為不濟,又未曾以法力發散酒力,先是醉倒了,呼呼大睡。
伍修文看著躺倒的韓濟,笑了笑,他的修為遠比韓濟深厚,雖也是醉態可掬,倒還能喝上不少。
他生性謹小慎微,即使因為韓濟的攛掇,偶爾喝上幾口白猴酒,但從不醉酒誤事。隻要喝得稍多,便會以法力逼出酒氣,清醒頭腦,以備師父隨時召喚。正是這小心謹慎的性格,對了靈乾的脾氣,才成為其最喜歡的弟子。
他正要逼出酒氣,突然想起韓濟之前說的話,覺得也有些道理。此時,正好那精神上的疲憊感湧了上頭,蜜香丸安撫神魂的效果也恰好顯現出來,他引以為豪的自製力略有削弱,便稍稍放了念頭,將剩餘的白猴酒一飲而儘,躺倒在臥榻上,閉目休息。
過得半刻鐘,便鼾聲大作,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