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王神陵墓中,他的本真之問一直溯回至山村變故後,他與元奎在廢墟中悲戚哭喊之時,但未曾再往前去。
當時他並未覺得奇怪,後來想起,也隻以為乃是孩童之初,純潔無染,故無須去問。
現在想來,卻是受到什麼影響,他下意識地回避了過去。
難道在他的神魂之中,還有一個邪異存在,它深藏於內,甚至已經與他的神魂融為一體,再不可分割。
有些事情他之所以記不起來,並非是忘記了,而是受此邪異存在影響,被深深埋藏了起來。
那他還是他嗎?他的真我又在哪裡?
忽然又想,元奎是否發現了此事,他乃齊真人弟子,齊真人難道沒有與他說過?
正思索間,腦中的畫麵又有所變化,仍是他與元奎在溪中玩耍,隨著一聲劇烈震動,他們齊齊側首上看,隻見天中兩團灰氣飄來,忽地往他倆身中一落,兩人頓時如中了邪術,僵立當場,形同枯木,爾後雙雙倒地,摔在淺水中,繼而被清冷而甘甜的溪水嗆醒。
兩人連忙爬起,相互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恐懼。
但是,這恐懼卻不是一個四歲小兒該有的恐懼。仿佛刹那間,他們跨越數十、數百年歲月,變成了經曆豐富的老者。
但片刻之後,兩人的眼神又恢複了清澈的童真。
再往後,仍是齊天相的出場,以及村中的場景。
當真如此?張元敬有些不甘,他不願意相信此事。
他寧願隻是一個懵懵懂懂、有些蠢笨的山村小童,而不是某個邪異存在為了逃得性命的承載之器!
他堂堂一個結丹修士,身攜元嬰修士都汲汲以求的先天靈寶,豈能成為某個妖邪的附屬之物。
他越是不信,那記憶場景便越是反複閃現,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凡他上一次覺得有疑問之處,這一次必定變得更加細致,讓他無可置疑。
他的自疑越發厲害,神魂將有潰散之勢。
這時,一股強勁而純粹的神魂之力湧來,將他的神魂護住。
他猛地記起,自己是在那異空間中,是在對抗那乾枯心臟的蠱惑,腦中所顯,並不為真,所謂邪祟侵魂,多半隻是這乾枯心臟製造的假象而已。
若非如此,何以隨著他的疑問,那些畫麵竟能自行修補,照著他所要的東西不斷改進!
這念頭一起,他當即從記憶中脫離出來,張開了雙眼。
眼前,猿十三和碧睛狻猊獸正關切地看著他。
“元敬,你這是怎地,為何一沉睡便是七日,而且神魂還越來越弱。俺沒覺得那些蠱惑有多厲害啊?擺明就是騙人的嘛!”猿十三傳念過來。
碧睛狻猊獸則吱吱叫了兩聲,似乎對此也頗為不解。
張元敬搖搖頭,說道:“沒什麼!”
過了片刻,他還是忍不住,問猿十三道:“猿兄,你可覺得我神魂有何不妥?唔,我是說,我的神魂是否有些混雜,不夠純粹。嗯,就是內中還摻雜了其它什麼存在的魂魄?”
猿十三一愣,隨即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般:“不可能的!元敬,你不要瞎想,這都是那東西造出的幻象。俺與你可是定了戰鬥夥伴契約的,若你有兩個魂魄,怎麼能與俺定這契約?俺們金猿一族的契約,可是從血脈中傳承下來的,根本不會被欺騙,必須用真身才可訂立。你若神魂有異,契約絕不會生效!”
張元敬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笑道:“猿兄,想不到你族中的契約,還有這個作用,真是神奇!”
猿十三把腦袋一揚,驕傲地說道:“那當然,俺金猿一族可是來頭很大的,傳承下的東西,每一樣都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