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哥可是聽到啥風吹草動了?”
鄧勇苦笑:
“入冬之前,稅吏下鄉是常例。那些大城裡吃肉的狠角色,石頭過手都要榨出幾兩油水。
三大家有門路不至於受刁難,尋常的販子就不好講了。”
白啟頓時了然,就跟打漁人被魚欄盤剝,鄉民被大戶扒皮一樣。
似鄧勇這樣有產有業的商販,最怕的就是“吏”。
“若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勇哥儘管講。”
白啟滿口說著場麵話,他上輩子的行當裡有句俗話,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自個兒才做起魚檔,並非啥呼風喚雨的“爺”字輩。
總不可能因為一次千兩的買賣,去扛挑不起的重擔子。
鄧勇也明白這個道理,話鋒一轉,頗為遺憾提起舊事:
“對了,家師的生辰宴可一定要來。
你跟斷刀門本來也有緣分的,隻是小七哥運道更隆,被教頭相中了。
其實那天晚上,師傅回來看到那塊拳靶子,就打定主意要收你做親傳了,結果不知怎的改口了……”
鄧勇想起自個兒隔天一早就被叫住,穆春雖未露麵,卻叫婢女帶話,讓他不用再去東市鋪子。
最奇怪的是,往後好幾天師傅都沒出現,說是閉門練功概不見客。
“師徒傳承,講究緣分,強求不了。
穆門主的快刀威名響徹黑河縣,不愁沒有入眼的好苗子。”
白啟略一拱手,彆過鄧勇之後,他穿好長襪長靴,紮緊長發,盯著滿載而歸的幾條船。
周圍始終熱鬨,時不時就有人湊上來招呼。
這種被重視的感覺,倒也不算陌生。
前世發家做老板,便是如此。
混得好的時候,仿佛處處都有朋友,非得等到落魄了,才能得到清靜。
白啟眺望著茫茫黑水河,如果說攀上梁伯水哥是第一步,拜進通文館是第二步。
那麼,此時他終於邁出了第三步!
有立足之根基,真正在黑河縣站穩了!
“自古以來,錢是男人膽,拳是胸中氣。
人無膽就怯懦,不敢惹事;人無氣,就要打碎牙和著血往肚裡咽……”
白啟平靜地想道,阿弟白明擺著桌椅,坐在旁邊記賬。
他短暫享受這一刻的滿足,就像上輩子賺到第一桶金,躺床上快樂地數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