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秋天似乎總是比其他地方來得更早,也更濃烈。在這個季節裡,本溪的楓葉成為了最引人注目的風景。由於地處高緯度地區,霜期較長,本溪的楓葉在秋天變得更加豔麗。無論是掛在枝頭的紅色、綠色、黃色的楓葉,還是飄落在溝底溪畔的落葉,呈現出極其豐富的顏色。本溪的楓葉不僅僅是一處美麗的風景,它更像是一幅生動的油彩畫。尤其是在靠近水邊的彩林,它們的倒影在水中搖曳生姿,仿佛整個畫麵都在跳動。長達百公裡的“中華楓葉之路”更是宛如一條巨龍,盤旋在群山之間。當駕車行駛在這條中國最美的賞楓路上時,人們會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妙。然而,儘管風景如此美麗,卻無法讓李冰、李正姐弟的心情變得輕鬆一些。他們的心情被陰鬱所籠罩,無法擺脫內心的沉重。
本溪市殯儀館骨灰存放處,李冰和李正姐弟倆跪在地上,李正並沒有如同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哭出來,此時他的心中那澎湃的思念已被仇恨所掩蓋,一隻手在父母的照片上輕輕摩挲著,目光中滿是壓抑著即將噴湧而出的殺氣。
欲言又止,片刻後李正扶著姐姐站起身,雙手搭在父母的骨灰盒上道:“爸、媽,我回來了,我一定找到那個凶手。相信我,既然我回來,我一定有把握做到。”。李正這話其實有一大半是說給姐姐聽的,他本想說一定要為爸媽報仇,可這話這麼一說未免會讓姐姐為他擔心,此時剛剛找回姐姐,他不容姐姐再有半點閃失。
離開殯儀館,李冰覺得應該帶李正去見見周軍,畢竟這麼多年過來周軍和徐曉梅在李冰的心中已是親人,這“夫妻倆”也一直惦記著李正的下落。尤其周軍,在李冰流落街頭被周軍照顧著的時候,那時周軍曾經對她說過這樣一番話:“小冰冰,我是不是你哥?……到時候你彆找到了弟弟就不要哥了。……等把弟找回來,哥管你倆燒雞吃飽。啥時候想吃就啥時候吃。……對,必須讓你倆都吃的滿臉、滿手都是油,哥說的。”。
這樣看來,今天晚飯是有著落了,李冰這樣想著便撥通了周軍的手機:“軍哥,你答應的燒雞管飽呢?”。
電話那頭的周軍被李冰問的愣住了,在他的印象中李冰可是有幾年沒主動張羅過吃燒雞的了,怎麼突然說起燒雞管飽這個事兒了。但周軍還是很快的回答道:“咋?想吃燒雞了啊?來吧,我這就給你買燒雞去,滋滋冒油的那種。”
“行,我也不欺負你,燒雞你就買五隻吧,我這就開車往你那去,半個小時內到。”說完,沒等周軍回答李冰便掛斷了電話。
幾人走到停車場,李冰對薑成道:“軍哥那你能找到吧?開車前麵帶路。”
薑成點頭並示意葉良開車跟著他走,他來帶路。
奔馳00的後排座上,一路上李冰向李正介紹著周軍和徐曉梅,同時也講述了一些在尋找出走的李正時的一些經曆,那些周軍照顧她的那些日子裡滋滋冒油的溫暖回憶。在講述這些的過程中,李冰不止一次的抹抹嘴角以表現烤雞的油潤多汁,這讓李正也覺得車裡溢滿了烤雞的香氣。在李正的理解中,李冰所描述的滋滋冒油的烤雞正與他的炸魚是異曲同工的美味,於是他便很容易的理解了李冰對周軍的情感以及周軍在李冰心中的地位。
而周軍呢,這個哥哥對李冰的情感也真的是不打任何折扣的,電話中李冰說讓他買五隻烤雞,他就真的買了五隻烤雞回來。看著周軍真的拎了五隻烤雞回來,徐曉梅無奈的笑著搖頭道:“你就真買五隻烤雞?丫頭瘋你也跟著瘋,晚上我們還能就隻吃烤雞啊?還五隻!”
周軍撓了撓頭回答:“小冰從小就最愛吃這個烤雞,她自己啃一隻不費勁兒。剩了也不怕,真有剩的她準拎走。”
徐曉梅也實在無奈了,故作醋意道:“妹妹永遠比老婆好,寵妹妹能寵到天上去。”
每次徐曉梅這麼說周軍就隻是傻笑,其實他內心真正的回答是:“小冰從小一個親人都沒有太可憐了。”,可是再想想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或許他比小冰要好一點吧,至少他有個乾爹給他吃、給他穿,還教了他“一身本事”,乾爹對他還是挺照顧的從來沒虧待過他,就在乾爹隱居前臨走的時候還給他留下了一個存折,說是留給他將來娶媳婦的錢,還留下地址說娶媳婦時一定要接他回來喝媳婦酒。
“傻樣,一說你你就隻知道傻笑,我要是小冰啊,有你這樣的哥我也是夠了。小冰愛吃就臨走的時候買剛出鍋的給她帶走,給妹妹帶剩的也就你這樣的傻哥想的出來。”,說著,徐曉梅咬牙切齒的對空狠狠的掐了周軍的胳膊一下。這麼老實憨厚的老公,徐曉梅才不舍得真的那麼狠狠的掐呢,隻是這個憨憨有時候做的傻事情確實氣的人哭笑不得。
“來,你掐,你真掐一個讓小姑奶奶看看,這可真是翻了天了啊!”小飯館的門被推開,緊接著就傳來李冰陰陽怪氣的叫嚷。
“嘿,這不識好歹的小浪蹄子。你哥說烤雞吃不了的讓你回沈陽的時候拎走,我說妹妹回沈陽的時候拎走也得是現買剛出鍋的拎走,怎麼也不能拎個剩的回去啊!”徐曉梅也陰陽怪氣的回應道。
跟在李冰身後的李正稍微頓了一下腳步,低頭對剛跟上來的葉良低聲說:“也許你該打打電話把工作好好安排一下了,後麵我們該忙起來了。”。葉良微微點頭沒做聲。
李正一步跨進江湖菜館,周軍原本投來熱情微笑的目光轉瞬間就變的詫異。無他,隻為李正的藍眼睛,那雙湛藍的眼眸與李冰的藍色眼眸彆無二致。見此,本來還說笑著的徐曉梅也是石化在了原地,連原本伸向周軍的手也忘了行動就那麼僵在了半空中。
“喂喂喂,我哥在呢,我哥在呢啊!收著點,這看見帥哥就石化還得了?我哥這可就在身邊呢。”,李冰對石化的徐曉梅打趣道。
“這……這個……那眼睛……太像了……你……他……藍的藍的……哎呀”,徐曉梅再出聲回應已是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說出最後那個“哎呀”的時候,徐曉梅終於不再石化而是收回了手在自己的腿上用力的拍了兩下。使勁拍過自己的大腿後,徐曉梅才繼續道:“我怎麼還說不明白話了呢?說都不會話了。”
這時周軍也回過神來,目光還是停在李正的身上,卻伸手朝李冰擺了擺道:“這……這是咱弟,李正?”。
“嗯,對,李正,咱弟。”,李冰伸手抓住周軍朝她擺的手,另一隻手伸向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的李正示意他過來,同時向李正介紹道:“正正,這就是周軍,軍哥;徐曉梅,軍哥家嫂子。”
李正回過神微笑著走到周軍麵前,向周軍深深的鞠躬道:“哥”,起身後又轉而麵向徐曉梅,同樣也是深深的鞠躬道:“嫂子”。
可還沒等李正完全起身,便被周軍一把拉起來死死的抱住在懷裡,“我的好弟弟,你可算是回來了。”,周軍激動的聲音都已經顫抖了。要不是因為這個弟弟出走,小冰妹妹不可能饑寒交迫的蜷縮在那個住宅樓的單元門裡;要不是因為這個弟弟出走,他不可能撿到小冰妹妹;不是為了找弟弟,小冰也不可能從福利院偷跑。可憐的妹妹,數不清的苦難,終於隨著妹妹的長大,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今天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回來了。今天沒看黃曆,不知道今天是個什麼日子,這日子太他媽好了,周軍在心裡碎碎念的想著,不知不覺整個人都已經笑開了花。想著、笑著,周軍直起身子將李冰也拉了過來,將李冰、李正姐弟倆一同抱在了懷裡。
李冰也是一隻胳膊抱著弟弟,另一隻胳膊抱著哥哥,此刻的李冰開心的隻覺得身體都輕飄飄的。李正則有著不同的感受,周軍抱他抱的太過用力,他這會兒有些透不過氣的感覺。
又過了一會兒,徐曉梅在周軍的背後用手指挫了挫周軍的腰,見周軍沒反應便又用力挫了兩下道:“喂喂喂,該換人了,該換人了。”,說話時徐曉梅已是被這場景感動的滿臉是淚水,見周軍回過頭,便朝身後廚房的方向擺了擺手繼續道:“你還不趕緊給弟做幾個拿手的去?”。
周軍用力的點頭道:“去去去,給弟好好多做幾個拿手的。弟你們這邊坐,跟你嫂子先聊會兒,一會兒我做好菜咱們邊吃邊聊。”,說著便轉身向廚房走。沒走兩步就又被徐曉梅叫住:“你不先把外麵店門關了?”,說完又數落的招呼薑成到裡麵坐,又隨口道:“有小冰在,我這有人給撐腰也敢跟東家大聲說話了。”,語落又轉頭看向李冰道:“這兩位是……?”
李正上前將葉良和林愛莉介紹給徐曉梅,徐曉梅更熱情的招呼大家去裡間屋坐,又是泡茶、拿瓜子、洗水果的忙活了好一會兒徐曉梅才坐下。
“冰冰,你說你哥,你說想吃燒雞了你哥就真買了五隻燒雞回來,還說吃剩下的讓你回沈陽的時候帶走。我這才看出來,你更厲害,小弟回來了這麼大的事兒你也不說,先說讓你哥準備點好吃的啊。”徐曉梅看似埋怨話語中,滿滿的全是對李正回來的歡喜,這份歡喜來自和周軍在一起的這幾年中,周軍對李冰那份兄妹情所帶給她的感染。
徐曉梅話音剛落便聽到周軍在廚房叫她,於是放下這邊話頭急忙跑去了廚房。見徐曉梅來了,周軍輕聲道:“曉梅,你回趟家,把我那邊床頭櫃裡那個白鷹勳章給我取來,就是乾爹留給我那個老毛子的勳章,我總拿著玩的,認識吧?”。徐曉梅明白這是周軍要送李正這個弟弟一個見麵禮,於是點頭答應便往廚房的後門走。還沒走到後門卻又回過頭道:“那這……”。“快去吧,小冰自己能照顧好。你可看好了千萬彆拿錯了,那床頭櫃裡就那個白鷹是真的,其他那些可都是假的。”,周軍快速的擺手讓徐曉梅快點去快點回。其實周軍二人住的地方離飯店挺近的,從廚房後門出去,走路來回算上取東西的時間,0分鐘足夠來回。
徐曉梅剛一溜小跑的出去,李冰便進了廚房:“不行了,不行了,我忍不了了,我得先掰隻烤雞整兩口下去緩緩饞蟲。”,一邊說著一邊從櫥櫃中操起一個大號魚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