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與薑成、馮路二人吃完宵夜,薑成便沒讓李冰回會所繼續上班,倒不是說覺得李冰喝了酒不適合繼續工作,他知道李冰的喝酒是什麼情況,他也數次的驗證過,他隻是覺得李冰剛剛和弟弟重逢,應該把更多的時間留給姐弟倆,而不是浪費在會所的那些瑣碎上,對此李冰甚是感動。
對於薑成一個粗枝大葉的人,他能夠為李冰想到這些,這確實有點為難薑成了,這也從一個側麵讓李冰更加看清了自己在薑成心中的地位。
李冰回到河畔花園的時候已近午夜,呂誌、呂寧、李正仨兄弟正圍坐在院子中,他們中間的桌子上擺著幾樣零食、水果、乾果,還有一盤熏醬的熟食,桌子下麵擺著整整兩箱瓶啤酒,在三人各自的椅子後方還都淩亂的擺著許多空啤酒瓶。
見李冰回來,三兄弟齊齊的打招呼道:“公主殿下吉祥。”,見李冰笑著走進院子,於是三兄弟又齊齊的舉起手裡的啤酒瓶道:“公主殿下請坐,一起喝點兒!”
說著,呂寧起身拉開旁邊空著的一把椅子示意李冰坐,然後又從啤酒箱中抽出一瓶啤酒打開,遞向李冰。
想起呂誌、呂寧二人對自己那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情義、了解卻又陌生的親近,李冰伸手接過了呂寧遞過來的啤酒,站在桌子前分彆看了看三兄弟道:“大誌哥、二胖哥、正正,首先感謝大哥和二哥那些年對小弟的照顧,以及今天對我的接納,謝謝你們。”,說著李冰分彆向著呂誌和呂寧深深的鞠躬,起身後繼續道:“小弟能回來我非常非常高興,更高興的是,不僅小弟回來了,我還有了這麼一個溫暖的家,我一下就幸福到了天上。”,說著李冰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她在自己的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才繼續道:“今天這瓶酒,我敬爸爸、敬兩位哥哥、敬弟弟,敬所有人,願你們所有人幸福、快樂!”,說著李冰將酒瓶舉到嘴邊,不由分說“咕嚕咕嚕”的一口氣乾了整瓶啤酒。
見李冰乾下整瓶啤酒後,呂寧扭頭看向李正問:“有意思嗎?”
“沒意思。”,李正輕輕搖搖頭堅決的回答。
呂寧又看向呂誌道:“大哥,你說呢?”。
呂誌也搖搖頭回答道:“好像確實沒什麼意思。”。
李冰還沒搞清狀況,用疑惑的目光輪流看向兄弟三人,覺得呂寧的話還沒說完,她又不好插嘴問,於是耐著性子等著呂寧的下文。
這時呂寧喝了口啤酒,最後把身子往後一靠才道:“我就覺得沒意思嘛,你們哥倆肯定也覺得沒意思,這就對了,沒意思,老詞兒。小冰,沒意思啊!沒意思。”
“我怎麼沒意思了?”,李冰在空著的椅子上坐下來,把自己的挎包和手裡已經空了的啤酒瓶統統扔到了地上。
“這話那天吃完了烤羊腿你就開始說,翻來覆去的說,今天又來,沒意思。”,呂寧為李冰解惑道。
“我哪天說過這話?”,李冰做思索狀,似乎很用力的回憶那天晚上家宴上的事情。
“當然啦”,呂寧又抿了一小口啤酒,接著繼續道:“雖然那天你原話不是這麼說的,但意思絕對是這麼個意思。”,呂寧伸出自己握著酒瓶的手,從中分配出食指,指向李冰繼續道:“哦,對了,那天你沒這麼整瓶的乾啤酒,這個今天有進步,值得表揚。”,說完,呂寧向呂誌和李正揮了揮手道:“來、來、來,掌聲、掌聲、鼓勵的掌聲熱烈的響起來!”,隨著他的掌聲,呂誌和李正的掌聲也跟著響了起來。
“行,二哥,我記住了,以後一定改,一定多說點兒有意思的。”,話語間,李冰從啤酒箱中取出了一瓶啤酒為自己打開。
見狀,呂誌幸災樂禍的對呂寧道:“完了,惹公主殿下生氣了,還忘了給公主殿下開酒,公主殿下把你記小本子上了,這下你完了,以後有你好果子吃。”。
聽完呂誌的話,李正疑惑的問:“大哥,啥小本子?你看見公主殿下記了呀?公主殿下記性好,不用小本子,她腦袋就像數碼相機裡那個內存卡一樣,鏡頭“一哢嚓”,內存卡就記住了。掄起啤酒瓶子就打印出來,還什麼小本子、還以後,你老土吧你。”,配合著自己的說話,李正還用力眨了一下眼睛,示意眼睛就是他說的鏡頭,眨眼就是那“一哢嚓”。
李正話音剛落,一桌子兄弟姐妹齊齊的笑了起來,四人間的情義便更濃了幾分。大家紛紛舉杯暢飲,笑聲和碰杯聲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溫馨而和諧的畫麵。這一夜,他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年代,一起分享著彼此的故事和笑聲。河畔花園的這個小院子,也因為他們變得更加溫暖和充滿生機。
斜靠在一樓一個窗口旁的葉良,透過半開著的窗戶,將院子中的情況看得通透、聽的真切。自從下午聽了呂長有的那番話,葉良便陷入了對哥哥的深深思念之中,此刻他想,如果哥哥在身邊,他和哥哥可能也會如此在一起喝啤酒聊天,有說有笑不著邊際的閒聊和玩笑,可現在他連哥哥在哪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哥哥的任何一個聯係方式。他是一個極其不合格的弟弟,在哥哥和家裡吵架鬨出走的時候,那時他就應該站出來調停,他才是那個最合適的調停人,可他卻什麼都沒做。
與院子的裡溫暖不同,此刻的葉良就像被潑了一桶冰水,從頭頂直涼到腳底板。
其實啊,最讓葉良心裡頭翻江倒海的,還是李正跟呂誌、呂寧他們之間的那份情感,以及現在他們之間的相處狀態。說實話,要是擱在以前,打死葉良他也想象不出來,就那兩三年的兒時相處,能有啥大不了的呢?可誰知,一晃十六年過去,他們重逢的時候,竟然能瞬間親密得跟啥似的,就好像這十六年壓根兒就沒斷過似的。這兄弟情啊,真是沒法兒用言語來形容,它就像那山間的清泉,看似平淡無奇,可一旦嘗上一口,那甘甜就直透心脾,讓人難以忘懷。
可自己和哥哥呢?“那是我至親至愛的哥哥,這些年來,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葉良心裡頭翻騰起來,自責如同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回想起過去的一幕幕,對哥哥的猜疑、冷淡,甚至是無心的傷害,都像是鋒利的箭矢,一支支射入他的心窩。他心裡那股子自責和愧疚,簡直就像被潑了一桶滾油,火辣辣地疼。唉,他欠哥哥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而是沉甸甸的一堆債啊。
僅僅隔著一扇窗戶,兩邊的世界卻截然不同。就像沈陽這座有00多年曆史的城市,雖說如今已是燈紅酒綠,一片熱鬨,但骨子裡頭,卻透著那麼一股子孤獨味兒。你瞧,滿大街的人來人往,可仔細一瞅,都像是在自己的小世界裡打轉,仿佛每個人心頭都築起了一道牆,跟外界隔得嚴嚴實實,不願意輕易交流。
說實話,這感覺真是怪得很。你說這城市繁華吧,沒錯,確實繁華,它很繁華。可繁華背後,卻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孤獨。
唉,這就是現代社會的通病吧。大家雖然身處同一片天空下,可心卻越隔越遠。或許,是時候停下腳步,抬頭看看這繁華背後的孤獨,找找那個被遺忘在角落裡的自己。
如此繁華而又孤獨的城市不隻沈陽一座,又何止沈陽一個呢?本溪這座城市,也是這般模樣。
此時此刻,何卓奎就坐在那馬路牙子上,一身運動裝顯得他頗為休閒。左手夾著一支尚未點燃的香煙,右手則拿著打火機。奇怪的是,他並沒有點燃那支煙,而是出神地望著路對麵。
此刻的何卓奎無疑是孤獨的。孤獨,這一常被誤解的情感狀態,其實蘊含著深邃的意義和價值。它並非簡單的寂寞或空虛,而是一種獨特的精神境界,一種心靈的自我對話和成長。孤獨,實則是勇敢者的專利,因為隻有那些敢於麵對自我、敢於探索內心深處的人,才能真正領略到孤獨的魅力。
路對麵,一家燒烤店的門前,幾張桌子之前擺得整整齊齊,現在已是淩亂不堪。那些桌子上,坐著幾夥喧鬨的食客,他們的笑聲、談話聲此起彼伏,仿佛要將這城市的孤獨都驅散。
何卓奎就這麼望著,眼神中似乎藏著許多故事。他在想這份熱鬨跟祥和,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他一直努力工作,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讓這座城市如此熱鬨、祥和嗎?可他自己呢?李冰和李正呢?李國清和伊琳娜兩夫婦呢?自己的女兒佳佳呢?師父孟長江呢?他自己呢?
每一座城市,都有著太多的故事和情感,藏在每一個角落,等待我們去發現、去體驗。而何卓奎,是其中一個。那麼葉良呢?他也隻是其中的一個而已。僅此而已。
一陣手機鈴聲劃破夜空的寧靜,打斷了何卓奎的沉思。他緩緩從休閒裝的褲子口袋中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周軍”的名字。他看了一眼時間,雖已夜深,但周軍的電話顯然不能不接。於是,他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周軍的聲音:“奎哥,沒打擾你休息吧?”
何卓奎聲音裡透著一絲慵懶:“嗯,沒有,我在家樓下坐著呢。這麼晚打電話,有事兒?”
周軍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卻又不失沉穩:“劉國偉在我這,我倆正在喝酒呢。突然想起有些事情想跟你說,要不你來我店裡,咱一起喝點兒,好長時間沒跟你一起喝酒了。”
何卓奎輕輕搖了搖頭,拒絕了周軍的邀請:“不了,有話你電話裡說吧。我剛溜達了一圈回來,想在樓下坐一會兒抽兩根煙就上樓。”
周軍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強求:“那行吧,知道你忙,有點空就想多陪陪佳佳。那我就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