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兔年的大年初二夜裡,運江市區發生了一起打架鬥毆事件。
參與鬥毆的總人數達到了二十一名。一方是以“河西強哥”張義強為首的十七人,一方是以周進為首的四人。看似實力懸殊的一場打鬥,卻以出人意料的結果結束。
周進一方四人,毫發無損,隻有阿香的外套口袋處,被扯壞了一個大豁口。而光頭強這邊的十七人,可就慘了。強哥自己肩膀被整得脫了臼,臉腫得像個豬頭,不要說,這自然是周進的傑作。
他的十六名手下,七人腿骨或上肢骨折,五人輕度腦震蕩,還有二人牙齒被打飛了幾顆。可以說是一敗塗地。
昏黃路燈下的一場混戰,已搞不清是誰打的誰了。強哥縱橫運江河西地區好多年,從沒遭到過如此的慘敗。以前與河東的“剛哥”爭地盤,也都是旗鼓相當,互有輸贏。這一次敗得如此徹底,卻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當古河街派出所民警接報趕來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古河街派出所警力不夠,報請河西分局增援,才把這二十多人拉了回去。送醫院的送醫院,周進四人則被帶回了派出所。
這回,副所長朱林斌看到了他,完全沒有了第一次來的態度。特地把他們四人安排到了一間辦公室,裡麵開著空調,暖暖的。
阿香把身上被扯壞的外套脫了下來,露出了被羊毛衫包裹得凹凸有致的身材。她雖然年近五十,但是,由於常年健身鍛煉,又沒有生小孩,身材保持得與曉晨並無二致。
阿偉和曉晨顯然還沒有從剛剛的大戰中,緩過神來,眼睛裡透著興奮。剛才這場架,打得真是過癮。
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林斌問道。
不知道。我們剛從派出所出來,準備步行回家。誰曾想,他們十幾個人把我們攔住了,二話不說,動手就打,我們隻好自衛。
朱林斌心裡其實有些緊張。因為今晚的事他是始作俑者。起初是他打電話給光頭強的,他讓光頭強找人教訓一下周進,借機把周進弄進派出所整治一下,還黃樹成一個人情。沒曾想,這位周進能量挺大,他有一腳踢在鋼板上的感覺。
光頭強的人被打了沒有說法,氣不忿,自己帶人來報複,最後卻吃了大虧。這位周進白的黑的手段都夠硬,自己是惹不起了。至於光頭強,對不起了,隻是希望他這一次不要把自己咬出來。以後,再找機會補還他這個人情。
人活到朱林斌這個份上,也真是夠累的。
等會兒,你們去做個筆錄。
周進對朱林斌的溫言態度,始終懷有警惕之心。因為這一晚上前後對比太大了。按照他接到的電話精神,他感覺底下還有一出戲要唱。
果不其然,此時臉色鐵青的古河街派出所所長楊伯平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幾位民警,他的態度也和之前有了變化。這也難怪,才接任古河街派出所沒多長時間,自己的轄區內就出現了這樣的惡性治安事件,而且還是在萬家團圓、歡樂祥和的春節期間,心情當然是好不起來啊。
來,把他們帶過去,分彆做筆錄!
民警先帶走了阿偉和曉晨。這一次,兩人沒有多大的異議,乖乖地跟在後麵去了。
周先生,邱女士,你們這次的事情鬨得有點大。這次鬥毆,十多人受傷,恐怕不容易收場。
我們隻是自衛。
阿香說道。
你是持美國護照,屬於外賓,根據我們國家的法律,對你們有所保護。但是,這位周先生,出手過重,致人受傷,剛才對方已經指證了他。他已經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我們將依法對他實施拘留。
我再重申一次,我們是自衛。你沒看到嗎?我們隻有四人,而他們有十多個,我們不還手,難道讓他們打嗎?
對不起,我們國家的法律就是這麼規定的。聚眾鬥毆,擾亂公共秩序。
我們是被逼的。你們這樣辦案,我要去告你們。
阿香憤怒地說道。在今晚的這場打鬥中,有幾次差點被對方打中,都是周進替她解了圍。周進如果因此被抓進去坐牢,她內心有些不安。
那是你的權利。不過,你一個外國人,沒有權利乾涉我們依法辦案。
楊伯平冷靜地說道。
朱所長,帶這位邱女士去做個筆錄。
一旁的朱林斌內心有些高興,把周進弄到拘留所去,這是他今晚的初衷。隻是由於情勢變化太快,他有點不明就裡,起初是想弄的,沒弄成,他隱隱地覺得有些對不住托他辦事的人。現在終於弄進去了,他覺得,無論是對托他辦事的黃樹成,還是對於光頭強,都好交待了。
朱林斌把阿香帶走後,辦公室裡隻剩下了周進和楊伯平二人。
做好心理準備吧!
楊伯平盯著周進的眼睛,輕輕地問道。
周進點了點頭。對於這位楊所長,他不是太熟悉。但是,楊伯平對他卻是不陌生。
因為他現在和莫惠琪談對象。莫惠琪的前丈夫韓永強,就是被眼前這位年輕人一拳打死的。可是說,沒有周進的這一拳,他和莫惠琪永遠都隻能是路人。如果他和莫惠琪將來能成,他無疑是這起血案的最終受益人。從這個角度上看,他應該感謝周進。而韓永強的父親韓長庚相當於他的恩師,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站在韓家人的立場上,痛恨周進才對。
好在他為人處世,雖然死板,但還算比較正直,不會做出違反規定的事情來。今晚他接到了市公安局長郭堅的兩次電話。前一次,是讓他放了周進和阿香他們,妥善處理矛盾,防止引起涉外糾紛。而第二次,卻隻有一句話,不,是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