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誌鵬拉開車門,跳了下去,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周進也下了車,站在一旁,體會他們戰友重逢的喜悅。
同時也感受到了彌漫在滿元春身上一股不尋常的氣息,隱隱約約能猜出,他在部隊究竟是犯了什麼事了。
底下的節目,無需多說,飯館就在身旁,沒理由不去大乾一場。
隻是周進和杜誌鵬身上都沒錢了,好在駕駛員老史身上有呢。周進就讓老史最後去結賬,等回運江後一起算。
“老板娘,上菜,揀好的上。”
滿元春精神滿滿地囔著。
四個人選了個靠窗邊的桌台子坐下。滿元春正對著窗子,這樣可以看到停在外麵的西瓜攤。
“你今天好歹大方一回了,以前你一碗五塊錢的蓋交飯都舍不得吃。”
老板娘一邊麻利地在桌上擺放碗筷,一邊與他開著玩笑。
“彆窮嘴羅嗦了,趕緊搬幾箱碑酒來。有冰的最好。”
“好呢。”
滿元春顯然不讓老板娘揭他的老底,趕緊把她打發離開。杜誌鵬這才得空把周進介紹給他。
“這位兄弟叫周進,是少數幾個能讓我服氣的人。老滿,我看,你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你倆找個地方會會手?”
滿元春立馬起身握著周進的手,連聲說道:
“幸會、幸會。能讓鵬子服氣的,我肯定也服氣。兄弟,你彆聽他瞎嘰巴逼逼,他這個德性我還不知道?就想挑唆咱倆乾仗呢。”
“滿哥好。其實杜哥這幾天一直誇你呢,看得出來,他特彆想你。”
“他想個毛,不是我的菜。哈哈。”
周進也漸漸習慣了他們這些兵痞兵王的說話和行為方式。嘴上雖然損,什麼臟話傷人的話都敢說,隨嘴撂,毫不顧忌對方的感受,卻也顯示著雙方毫無隔閡,彼此親密無間。
人與人之間,過分的禮貌,就意味著距離。
時常的吵鬨鬥嘴甚至對毆,卻顯示出關係的無比親近。
就像杜誌鵬與滿元春,在部隊裡,一言不合就開打,非得打得最後兩人都筋疲力竭才罷。有時候,還彼此都掛了彩,鼻青臉腫更是常事。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影響他們在出任務時,互相為對方擋子彈。不影響一個受處分開除軍籍,另一個對他牽腸掛肚,為他的前程操心。
這是一個悖論。很多人一輩子都參悟不透其中的關竅。
一會功夫,四碟涼菜就端了上來。滿元春扭頭,眼睛盯著年輕服務員扭著腰肢走過的背影,一邊單手就把一箱啤酒全開了。
杜誌鵬拿過一瓶,遞給周進,嘴上卻罵道:
“死性子不改,色鬼一個。鄙視!”
滿元春這才收回目光,與杜、周二人碰了一下酒瓶子,一然一口喝乾。
兩瓶啤酒下肚,杜誌鵬開始說明來意:
“聽說你小子日子最近過得不怎麼樣,我們解救你來了!”
“沒有啊,我日子過得挺逍遙的啊。每天日出而落,日落而作,老婆孩子熱炕頭,不曉有多舒服呢。”
“你就嘴強吧。”
杜誌鵬又與他碰了一下杯。然後拍了拍身邊周進的肩膀。
“我這位周進兄弟,在運江開了家安保公司,我向他推薦了你,請你出馬,哎,我大話說出去了,請你不要駁我的麵子。”
周進生怕杜誌鵬的話把他說毛了,連忙補充道:
“是我請滿哥幫忙來了。”
滿元春狠狠喝了一口酒,沉吟了大概有四五秒鐘。然後才說:
“成!”
“哎,這才是乖孩子。我剛才還想著,你如果說半個不字,給臉不要臉,我倆先把你揍一頓,然後再把你綁過去。”
周進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萬一滿元春拒絕,底下該怎麼接。杜誌鵬聞言也有點小興奮,把瓶的酒一口氣吹乾,然後說道。
“那還等什麼?把酒喝完,回家收拾一下,走吧!”
“今天不行!”
滿元春道。
“什麼鳥事?”
杜誌鵬立馬變了臉。
“晚上有個約會,跟人家約好了,咱不能言而無信!”
“好啊,你個滿大糞,我隻道你這兩年有點長進,原來還是那個臭德性,當初真的就該槍斃了你,一了百了。”
杜誌鵬氣得一蹦三丈高。
“你特麼的想哪了?我是說,今晚有個約會,不是你想的那個約會。我今晚要和彆人打一架,已經約好了,你說咱能慫了嗎?”
“真的?我操,不能,太好了,又有架打了!你不行,我上。”
杜誌鵬真是屬狗臉的,說變就變,一聞此言,情緒轉換得極快,周進都有點不適應。雖然都是情緒激動,但是,前半截是生氣,緊急著就轉為興奮了,中間連一秒鐘的過渡都沒有。
滿元春顯然對老戰友的尿性很熟悉,絲毫不以為忤。
“也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打架鬥毆。我們鄉上今晚舉行納涼晚會,期間有國術比武。有人給我放話,說要當著眾鄉親的麵,把我放倒。”
周進這才想起早上剛進集鎮時,馬路上懸掛的橫幅:全國武術之鄉武安歡迎您。
武安鄉既然號稱是全國著名的武術之鄉,肯定不是嘴上說了玩玩,而是有真章的。武安這一帶,姓係龐雜,多是曆史上,北方各大家族為避災禍和戰亂南下,在此聚居。姓係一多,家族一多,就難免發生爭鬥。那個年代,爭鬥就是爭鬥,有爭有鬥,拳頭上見真章,由此形成了家家從小習武的傳統。解放後,這一傳統並沒有消失,反而是當成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保護。
這不,鄉裡舉辦個納涼晚會,也要把武術比試,當成其中的一個重要節目。
杜誌鵬哪知道這些,隻道是有人故意生事挑釁。這能忍嗎?肯定不行。
“靠!有尿性,誰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