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他身邊打招呼的人,時不時出現脫口而出姓名後,又迅速更改稱呼的情況。
“早安,範寧先生。”穿著一身鵝黃色衣裙的羅伊早已落座,此刻看到範寧進來,上前到他身邊問好,然後低聲道“你昨晚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啦。”
“早安,我散場後找你。”範寧眼神流露出謝意。
“範寧教授,我是新入職的指揮助理卡普侖,請多指教。”
範寧循聲轉頭,看到了一位穿黑色正裝,打藍色領結,帶黑框眼鏡的男子。
他全身衣著及手表、眼鏡等物件皆透露著昂貴高檔的質感,胸前口袋上伸出的鋼筆帽金光閃閃,但整個人略有虛胖,麵容憔悴,發際線過於靠後。
…這,應該不像是剛畢業幾年的樣子,估摸大了自己快十歲吧?
範寧想歸想,還是微笑回應“你好卡普侖,希望今後合作愉快…請問你以前是指揮係的嗎?還是作曲係或者什麼?”
“我是學金融學的。”卡普侖禮貌答道。
“……”範寧的微笑僵住了,在此期間卡普侖的自我介紹還在繼續,“我之前在聖塔蘭堡鬱金香教區的金融中心工作,您或許聽過我創辦的雜誌《機構投資者》,它在聖塔蘭堡證券交易所尚算受歡迎的讀物…”
範寧目瞪口呆地聽完,然後輕咳了一聲“那個,你學音樂學了多久了?”
“我學了兩年多鋼琴,然後學了半年的指揮法…嗯,都是請較為知名的職業音樂家或音樂教育家來為自己授課的,但是音樂理論方麵我還懂得不夠係統,而且缺乏實踐經驗,這幾點還希望今後能跟著您學習…”
“那你之前的那邊怎麼辦…”
範寧忍不住提問,因為他意識到卡普侖不僅僅隻是和自己合作排練一場音樂會,他這是正規的入職。
“全部辭了或賣了。”卡普侖說道。
“在入職前,我已經把聖塔蘭堡的工作徹底完結,包括主要負責的那幾家公司,也已陸續轉讓,目前僅僅靠曾經的長線投資獲利,就連老雇主的谘詢訂單我基本都婉拒了…”
“那學校給你開出了多少的周薪呢?”在這種語境下,範寧覺得這個問題應該不算失禮。
“12.5磅。”卡普侖回答得很乾脆。
…票友你這是在用生命玩票啊。範寧保持住了不失禮貌的微笑,但內心卻感覺十分古怪。
“作曲會嗎?”
“隻會一些簡單的曲式分析。”
“視唱練耳練過嗎?”
“在練了。”
“…半年指揮學了些什麼?”
“打拍子。”
範寧感到頭正在逐漸變大。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把這個卡普侖和另外一位負責替補團員排練的助理指揮換個位置。
學校這是怎麼把這個家夥招進來的?關係戶?
“範寧教授…”卡普侖又殷勤一笑,“您願意讓我收藏您的《第一交響曲》手稿嗎?我出六千磅,您可以再加加價。”
“……我大概知道學校是怎麼把你招進來的了。”範寧心中忍不住腹誹。
樂手們越進越多,他暫時也沒時間和這個家夥閒聊了。
算了,把他當苦力用吧。
牆壁上的掛鐘顯示已是八點過三分,範寧登上指揮台,掃視著扇形排列的譜架後坐著的樂手們。
右手下方羅伊的大提琴靠在一邊,雙手放在膝蓋上,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坐在偏後中間位置的瓊,麵色似乎有點蒼白,這讓範寧心中泛起了短暫的疑惑,但此時也不便詢問。
當範寧掃視到小提琴首席位置的空缺時,眉頭皺了一下,然後他發現空缺還不少,眉頭皺得更緊了。
“卡普侖,從現在開始,遲到入場的人你全部記著,精確到秒。”他朝旁邊吩咐道。
範寧說這句話時根本沒壓低嗓子,他的聲音在回聲效果特彆好的排練廳十分明顯,人群中的竊竊私語聲突然全部消失了。
卡普侖連連點頭,掏出本子,擰開鋼筆,眼神十分認真地在掛鐘和大門之間來回“巡邏”。
過了一分鐘,尤莉烏絲提著琴盒,帶著優雅笑容,信步走進排練廳。
“嗒,嗒,嗒…”高跟鞋聲中,她忽然覺得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好像過於安靜,然後她向指揮台轉頭。
“又是這位,我都忘了今天會見到她了…”範寧此時正眯著雙眼和她四目相對。
早在調查工廠那天,自己就已經對她起過殺心,沒想到現在塞西爾死了她都沒死…
尤莉烏絲雖有點不自在,但不以為意,仍保持了較慢的步速,直到在自己的小提琴首席位置處坐下。
接下來的十多分鐘裡,又有接二連三的樂手以類似的劇情過程落座。
等所有人到齊後,範寧終於開口
“從今天開始的團員考核中,會有20分的出勤分,遲到一分鐘扣一分,不滿一分鐘按一分鐘計,每次每分疊加。”
他的目光落到了尤莉烏絲身上,又在十幾個特定的座位間跳躍,然後再次說道
“聲部首席遲到的,無論遲到長短,隻要累計三次,取消首席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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