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文森特認識這些語言?”
諾瑪·岡思索著何蒙這些零散而模湖的回憶:“得看怎麼定義‘認識’了,如您此前所說,隨著失常區探索的深入,探索者所持的任何語言和思維,都會逐步轉化為古查尼孜語,他們會莫名理解極少數‘基本塊’的語義,但零零散散、顛三倒四、不成體係,而且筆劃較少的‘基本塊’還需形成複雜的‘複合塊’,‘塊與塊’之間又需三三兩兩組合,才能成詞成句......”
這還沒包括它本身還會繼續扭曲,如筆畫增生變形,順序局部顛倒......
何蒙微微頷首,思索一陣後,舉起在天階中仍可具象而出的銀質手杖。
“我目前對失常區以及古查尼孜語的記憶少得可憐,隻有一些模模湖湖的感覺,還明確記得語義的簡單‘方塊’,讓我想想,恐怕一隻手就數得過來......”
說著,半空中的一處鏡麵被他的手杖劃開了一個正方形的豁口。
“這個正方形的意思可以指我們的嘴。”
“形象而簡單。”岡評價道。
何蒙又在正方形中間劃了一短橫:“您覺得這是什麼?”
“嘴中的一橫?難道是舌頭?牙齒?”
“不,它的語義之一是‘太陽’,還有好幾個其他的語義,我記不清了,但好像都和‘嘴’沒關係...”
“的確沒發現任何規律...”岡看著上空被劃出的“口”與“日”字。
何蒙又劃出了一個“門”字:“它的含義是‘門扉’,現實中的門扉或輝塔中的門扉...然後,沒了,我就隻記得這麼三個‘基本塊’...”
“也挺形象。”
接著何蒙又將“日”字寫進了“門”的中間。
“然後,隻要開始組合變化成‘複合塊’,我就徹底無法理解了。”
“門扉中的太陽?”岡凝視著那個“間”字,“倒是有點神秘主義的感覺...”
何蒙搖搖頭:“它的所有含義我都忘了,隻隱約記得都非常抽象,和‘門扉中的太陽’好像也沒什麼關係,而且,這還隻是非常簡單的‘複合塊’...”
說著他又在上麵添了幾筆,變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簡”字。
“比如我記得,它好像還可以繼續組合,變成這個‘複合塊’,而含義又發生了完全沒有規律的變化...”
“哪怕窮極這些‘複合塊’的含義,都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而這還沒開始‘塊與塊’的排列!就當下討論的這一步,連我們語言中的‘單詞’都類比不上,絕大部分我們的單詞,都是要排列兩個‘塊’才能體現,遑論更進一步成為承載複雜信息的句子...”
“這的確令人困惑。”諾瑪·岡盯著台階上的這些字符,“從結構上就令人困惑,我們人類的語言明明都是由字母和單詞構成的...所以,即使文森特在失常區中可以理解到少量的‘基本塊’的語義,但離‘有效讀懂’的程度也隔了天差地遠吧。”
姑且認為失常區是一個“學習”古查尼孜語語義的渠道...
甚至是唯一原始渠道,古代學者中最早一批對於這門語言的零星研究和文本轉抄,就是從失常區帶出的。
但明顯“學習”效率與危險程度完全不成比例。
不說彆的,有知者學習古語言,本來就是極其需要理性的事情,但進了這種地方後,整個人神誌和認知都是恍忽的,能得到的有意義的啟示少之又少。
“這是一個誇張的描述方式。”何蒙說道,“我們也沒有理由認為誰能完全讀懂古查尼孜語,但文森特後續出現的古怪行為又找不到其他解釋......”
“比如?”
“你知道我們在組建失常區調查小組時,對於組員的募集原則吧。”
“以終生監禁或即將槍決的觸禁者為主。”岡點了點頭。
在困意極限來臨前撤退,全身而返的概率較高,這沒錯,但僅幾十個小時的淺嘗輒止,能乾什麼?
在何蒙的記憶裡,失常區最外圍其實看起來和正常區域區彆不大,隻有越深入才會越美麗,越恐怖。
失常區擴散了至少幾千年,很多古代遺跡都在深處沉眠,想要帶出塵封的秘史、禮器、非凡材料或其他神秘學文獻,甚至是了解到更高位格的秘密,至少需要在裡麵探索一個月以上,睡眠是不可避免的,特巡廳也探索出了一些保留對抗意誌,減少認知破壞的輔助方法。
但不管怎麼說,這種高強度的深入探索,永遠被留在裡麵的概率極高。
無知者的靈性意誌力幾乎是全然送死,即便是有知者,在討論組的統計數據裡,從低位階到高位階也隻有3-1%不等的幸存率。
隻有邃曉者才有資格說能“勉強保命”,實際上近百年來被留在裡麵的邃曉者同樣極多。
特巡廳不會主動派精心培養的調查員去送死,就算自願,也得經過批準,部分人在暮年,會抱著“注定死亡之前的求知”心態提出申請。
所以除此外,大部分組員都是終生監禁或即將槍決的觸禁者。
“九死一生的事情。”岡評價道。
“就這,多少人想去還沒門路呢。”何蒙陰沉一笑。
不去,人也廢了,去了,如果立功,有機會能重新生活在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