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通常,在3時9分9秒,人將在下一次呼吸中恭迎時間的新生,然後接下來一段令人無法入眠的時辰,應該被稱之為“0時”,前一段則是“第4個小時”。
所以現在的範寧遇到了他無法理解的情況。
在剛才的那次呼吸之後,範寧不知道世界的進程走向了哪裡,無法理解自己是步入了新的一天,還是停留在了過去的一天,抑或,掉進了某個無法理解的失落的間隙。
夜晚第時。
並且,房外的“人們”在唱歌,在斯克裡亞賓《白色彌撒》伴奏背景之下。
放在平日,立即做一個驗夢,是最正確的選擇。
但失常區是明確的醒時世界,在吞食掉“鬼祟之水”煉製的靈劑後,在經曆了稀疏淡薄、難以憶起的夢境後,現在的自己恢複了精力,是清醒的。
也許,還有一個簡單動作,也可能助於眾人理解一部分目前處境——
揭開營房門口的黑布簾子,往外看看。
或者,往外更走幾步,進一步觀察一下四周情況。
但普遍烙印在意識深處的“神秘側行事原則”仍在發揮作用,每個接近黑色布簾、仔細側耳辨聽的隊員,都最終陸續退回了自己休息的位置,範寧站定原地的反應,也默認了這一處理方式。
不去打探,不去窺視,裝作無事發生,也許一段時間後會回歸正常?
時間仍在滴答滴答流逝,如往常般服從著類似鼓點的節拍分布,如往常般符合人類對快慢的認知,每分鐘60拍。
60是一個既可以被3,也可以被4整除的數,在原地凝然端立的範寧,很容易將其當成最常見的三拍子或四拍子來代入自己的心靈律動。
他覺得從音樂術語的角度來說,這一速度接近柔板adagio的上限,略低於行板andante,但敏銳的直覺又告訴他,時間的流逝單元,似乎還是有著不均勻的混亂,每秒鐘的時長在搏動收縮,就像層次被破壞後的液體湍流,也像實際中的音樂演奏,由於藝術理解不一,加之各種偶然因素,一部作品其實並無嚴格意義上的恒定速度。
如此持續下去,範寧想試著等等一個小時之後。
漫長的緘默之後,外界的歡歌詩篇有更換,隊員們的鐘表則走到了夜晚第6時。
時間仍在流動,黑色幕布之後的廢棄營房卻似靜止。
範寧感到十分荒誕,同時又平靜下來,坐回了木板寫字台前。
這種溢出正常認知之外的、處於未知的概念夾層的“失落之時”,看樣子竟然並非時空演化的偶然錯誤,竟然還有“不隻一時”?
一處向前無限延伸且悖於外界的隱秘死角?
作為對所遭遇之事的最真實記錄、以及與外界不明來源音樂的對抗,範寧接續寫起了他的《第四交響曲》第二樂章,而且,輕而易舉地重新拾起了剛才被打斷的順暢靈感。
“do/re/mi——mi——fa——mi——”“do/re/mi——mi——fa——mi——”
這個樂章被作為諧謔曲來構思,在閒適中庸、不快不慢的速度下,他在開篇為圓號寫出了一組信號似的c大調獨奏,旋律線卻帶著一絲呆板,木管隨即在屬和弦上吹出帶著“利安德勒”的舞曲節奏型,由此引出了小提琴氣質嫻靜卻透著絲絲詭異的諧謔曲主題。
“差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