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是不知道,你的那個好弟子,在維揚縣惹了一身桃花債呢。”竺師師笑著,將聞亭靜與楊菀之的矛盾同許知遠說道。
許知遠聽聞蹙了蹙眉:“杞之定親一事我知曉,隻是未曾想過還有這種內幕。二皇女我從前也見過,是個聰明的孩子,當時就是杞之帶來的,隻說是自己鄰家的小妹。我倒真不知道背後還有這一層關係。”
“想來你那個弟子也是一表人才,否則怎麼會惹得這些小姑娘前赴後繼呢。”竺師師淡然一笑。
“所以你就買通了這個聞亭靜對楊菀之出手?”許知遠眉頭蹙得更緊。按竺師師打聽到的,這個聞亭靜心思深沉,把自己這個弟子當成“備胎”不說,對曾經的好友也能如此背叛,實非良配。柳梓唐以後要走的路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如果娶了這樣一個妻子,怕是會拖累他。
按說這是弟子的家事,許知遠這個做師父的不該去管,隻是這個聞亭靜並非安於後宅的婦人,而柳梓唐做了玉壺先生的學生,背後將來站著的,可是整個竇派……如今,聞亭靜能被竺師師挑撥,那日後呢?
辛周朝已經不是大殷那樣女子以夫為天的時候了,維揚縣這樣的小地方或許還留著些老想法,但到了大興那地界……可沒有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
為了權力,為了地位,為了金錢——在大興有一句官場笑話叫做:沒有牢固的夫妻,隻有長久的政敵!
這也是李承牡為首的李派官員為什麼想把女官趕出官場的緣故。
竺師師和辛溫泰這一對未婚夫妻的狀態,也是大興官場男女的最好縮影。
許知遠雖然不反對女官進入官場,但他認為政治立場相同且彼此忠誠的伴侶,才是最好的伴侶。就像公孫冰和胡留生、月槐嵐和她的愛人章晚方。
“許大哥,要我說你還是在書院待太久了。”竺師師嗬嗬笑道,“買通這樣的手段一點新意都沒有,不過是對她做了些暗示罷了。比如說,一本市麵上突然流傳開來的皇女流落民間的話本子,茶館裡說書人頻繁講起狸貓換太子的故事;再比如說,一些有關太子的傳聞……自作聰明的人總是會在這上麵栽跟頭的。”
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
“螳螂捕蟬,我喜歡做在後的黃雀。”
“我覺得有兩點不妥。”許知遠蹙眉道,“你這樣做,如此草率地就將楊菀之犧牲掉了?她畢竟於二皇女有恩。還有聞亭靜,她猜出二皇女的身份,對二皇女來說很不利。這個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楊家阿姊對於未來的二皇女來說,不過是一塊軟肋罷了,死了不是正好?”竺師師眼中的淡然讓許知遠都心驚。他年長竺師師七歲,是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的。隻是分彆十年,再相見時,從前那個抓著糖葫蘆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竟已成為這樣的人。
“她阿姊若是死了,那她能夠依靠的人,隻有我。”竺師師輕笑,“至於那個聞亭靜,我看也不是個好人,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我替你的弟子解決掉一樁不合適的婚事吧?”
許知遠苦笑:“你越來越有你父親的風範了。”
看來是時候往大興去信一封,叫杞之日後多多提防竺師師這個人。她在廣陵郡已經玩了三個月了,總歸是要回大興的。自己能做的,隻有將她多留些時日,留到秋闈之後,免得給杞之他們使絆子。
她今日對杞之隻是一筆帶過,神色無異,可能是並未查到自己將杞之送去玉壺那裡。加上對外都說杞之是去大興備考,這在學子身上也是正常的,應該不會讓人起疑。
“要我說許二哥,你但凡多一些心眼,也不至於讓你那個庶弟在家中作威作福,惹得你往這江南一躲就是十年。”竺師師說道,“你不知道吧,你家大哥很快要外調去並州了,再這樣下去,你們許家要輪到庶子當家了!”
“師師過慮了。”許知遠輕輕搖頭,“我們許氏雖世代公卿,但還是以仕途為重。大哥如今已官至五品,我也可以自立門戶。那許家是誰在當家,於我兄弟二人並無瓜葛。”
竺師師不認可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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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不在朝中。”許知遠將杯中的茶一飲而儘,“有我能幫上你的,我自然會幫。但大興城,我是斷然不會回去了。”
“唉,真可惜。”竺師師感歎道,“我在大興城的朋友,越來越少了咯。”
許知遠為竺師師添了茶:“這維揚縣產的綠揚春到底是差了點兒,等書院下次沐休,可以一道去吳淞郡看看,那邊的碧螺春很好。”
“明前的碧螺春在大興也不算稀罕玩意兒。”竺師師端起茶杯,目光重新投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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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溫平在瓜山驛門口沉著臉望著地下的血跡,影子在周圍檢查了一圈,回報到:“楊二小姐,屬下看這地上的血跡不像是人血,馬廄裡的馬都傷了,看這些打鬥痕跡,對方不是行家。楊大小姐應該是已經脫險了。”
辛溫平點了點頭,臉色依舊沉得能往下滴水:“知道了。我要你們去打聽營造司的消息,現在有眉目了嗎?”
“方才烏六已經傳信來了,趙學明今日在家中沒有出門,戴澤傑在營造司當值,兩人都無危險,錢盎在外地,暫不明確。”
辛溫平冷笑一聲。
在路上她已經想通了一些事情。
拙劣但囂張的殺手,愚蠢且倉促的謀殺計劃,這一切除了鄭世成的謀劃以外,一定還有一個參與者為他兜底,否則憑鄭世成一個鄉紳怎麼能差遣兩個營造司的工役,還找出瓜山銅礦這檔筏子?她一開始以為是聞縣丞,但又覺得有哪裡不對,一個浸淫官場多年的人不可能做出這麼不成熟的計劃,而且沒必要。聞縣丞要想讓他們死,早就動手了,何故等到太子來了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出手?
而為什麼營造司其餘幾人了然無事?這明顯就是針對她姊妹二人的。
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辛溫平開口問道:“烏三,既然你們小姐說你們如今為我所用,那我要你去維揚縣替我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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