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試試。”李承牡點了點頭,“不過隻怕那位皇太女不給我們機會。”
他們的人到現在連公主府都沒混進去,就像公主府的人至今也沒能插進他的節度使府一樣,兩人這樣的相互試探已經持續了一年,倒是頗有些棋逢對手之意。
“江南道,可以一爭。”白念恩在江南道插下一杆黃旗,“我們的人調查出來,江南烏家手裡有私兵。而且,辛莫衍雖然死了,他兒子辛爾榷還活著,為會稽郡王。他的妻子正是烏家人。”
“長江天塹,若我為辛爾榷,定是不滿皇位傳給辛溫平的。踞險自擁,未嘗不可。”李承牡伸手將插在會稽郡的那杆小旗拔下來,插在了金陵郡的位置,“推他一把。”
“月家軍不可拉攏,章楚山是個麻煩。”白念恩在劍南道插下一杆紫色旗子,“如今吐蕃已經歸順,章楚山親斬敵將於馬下,此女武功謀略俱佳,斷不可留!”
“吐蕃南詔皆已歸順,且吐蕃臨近安西都護府,不可再亂。我們可效範雎之法,遠交近攻。”李承牡將一杆黃旗插在黔中道的矩州,“南蠻三苗,該亂起來了。”
李承牡野心勃勃地望著眼前的沙盤,殺章楚山、招安姚靖仇、挑撥會稽郡王,若這一步一步都能順利,辛溫平,這三麵圍攻之勢,你遭得住嗎?
此時,劍南道益州府的府城錦城郡,章晚方、章楚山、月無華、月霜雙一家四口正在雀牌桌上大戰三百回合,一局終了,月霜雙看著月無華手裡全是自己想要的牌,氣得直跺腳:“哥,你這張二萬一直攢著有什麼用,你為什麼不打?”
“怎麼沒用?”月無華躲開張牙舞爪的妹妹笑道,“你一次都沒胡,這不就有用了嗎?”
“不行不行,再來一把!”月霜雙捏緊拳頭,撲到桌上自告奮勇地洗牌。
章晚方將身前的雀牌往桌子中間一推,歎氣道:“霜雙啊,你哥你姐都會算牌,你再打十把,也還是這樣的。”
“不對,”月霜雙連連搖頭,“不對不對,人算不如天算,萬一我開局天胡呢?”
在月霜雙的強烈要求下,四人又開了一局。章楚山暗暗給月霜雙喂了不少牌,打得月霜雙眉飛色舞,直道:“阿爹你看我就說,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嘻嘻!”
月無華被章楚山一番圍剿,打得憋屈,再看妹妹如此得意忘形,對著章楚山用口型無聲抗議:你就慣她吧。
章楚山淡然一笑,無聲地挑釁回來:我樂意!
這一把月霜雙贏翻盤了,正吵著要打下一把,就見秦黛穿著一身還沒卸下的銀甲走進房間,一把擰住了月無華的耳朵:“月無華!說好的奶娘回家了,今日休沐你在家帶娃兒呢?”
“疼、疼、疼,娘子……”
秦黛可是武將,下手是一點輕重都沒有,月無華連忙抓住秦黛的手,連連討饒。
“你還知道疼?”秦黛秀眉一凜,“我問你,煜哥兒呢?”
“我剛剛還放在旁邊……”月無華一邊解釋一邊往旁邊的軟榻上瞟,哪裡還有他兒子月其煜的影子?
隻見秦黛另一隻手抬起,手上正提著一個渾身滾得臟兮兮的小崽子,丟到月無華懷裡:“都爬到外麵打滾了!剛剛在門外是碎金飯一直拽著他的褲腳不讓他走,貓都比你管用!”
一旁,拉著月無華打雀牌的月家父女三人紛紛低頭不說話,裝鵪鶉。
月無華連忙認錯,抱著月其煜要去院子裡洗澡,在剛起身,忽然覺得整個屋子晃了一下。他本就腿腳有疾,這一下險些沒站穩,好在娃沒脫手,秦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桌上的雀牌嘩啦啦掉了一地,一旁架子上的花瓶也應聲而落。
一家人正驚愕,而很快,更強烈的震感傳來,就聽門外街上傳來一陣陣的慌亂聲:“地龍翻身啦——地龍翻身!”
遠在大興的太史閣中,其餘的太史都已經散值,隻剩下正在埋頭演算歲差的匡氏父女。太史閣裡本來很是安靜,隻有父女二人衣袖摩擦紙張的聲音。
“鐺啷啷……”一聲清脆的金珠落地的聲音,打破了太史閣內的寧靜。匡啟光的演算被打斷,他抬頭望著被架在太史閣中向八方分布長著八個龍首的儀器,對匡姮道:“你們太史閣的這個什麼儀器剛剛好像動了,那條龍嘴裡的珠子落下來了。”
匡姮猛然抬頭,望向那架地動儀。
指向西南的那顆龍首口中銜著的珠子已經落下。
一封急報翻山越嶺,從綿州送入京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