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想活著必須想辦法自救。
英那度心裡慌慌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必須儘快想辦法。
否則他肯定完了,甚至還會牽連家人,想到漂亮的妻子和兩個孩子,他不由得咬了咬牙。
他先想到了國王,如果在暹羅內部有什麼人能救他,一定是國王。
但一瞬間他就先否定了,國王憑什麼救他,他有什麼價值,值得國王出手
英那度越緊張反而越冷靜,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不能走錯一步。
這些年,他很清楚國王是個什麼樣的人,表麵上謙和仁慈,其實卻心狠手辣,即使嘴上答應保他,也會在利用完之後棄之如敝履。
英那度深吸一口氣,腦中想到的第二個人就是他農的長子顧丹。
跟在他農的身邊,他跟顧丹的接觸不少,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情況,甚至比他農本人更了解這個長子。
現在他農突然死了,英那度自忖跟顧丹是最天然的盟友。
後續不管是木那多,還是彆的什麼人,隻要想接過權柄,就必須清除他農的影響力。
英那度和顧丹都是必須打壓清除的目標。
問題是,現在顧丹沒有在曼穀,兩天前顧丹被他農派到古晉去麵見杜飛。
英那度心裡暗暗著急,冷靜思考他覺得顧丹是唯一希望,必須儘快聯係。
而且他這裡明麵上不能輕舉妄動,他的身份非常敏感。
這個時候隻要對他農那個位置有些心思的,都會盯著他這個秘書。
英那度有任何動靜,都會引來不少人關注,尤其是木那多。
現在他農剛死,大家都被打個措手不及,木那多最要緊的就是爭取更多支持,拿到足夠籌碼成為他農的繼任者。
英那度借故上廁所,離開了他農的臥室。
“嘩啦啦”的尿尿聲中,一名年輕的上尉從外麵走進來,看見英那度點點頭打個招呼,若無其事的解開褲帶。
英那度尿完,一邊係褲子一邊低聲道:“想辦法租一家飛機去古晉,找顧丹先生,說明這邊情況,讓他趕緊回來主持大局,晚了就來不及了。”
這名上尉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在英那度出去之後,也快速離開。
英那度當了他農七八年秘書,在他農活著的時候權力非常大,手下自然也有一些人。
隻不過事關生死存亡,一般人他不信任。
這名上尉有另一個身份,還是他的妻弟,也就是小舅子。
但在軍營裡,知道這層關係的幾乎沒有,平時英那度從來沒表露過。
再加上這個小舅子的身世特殊,從小不是在家裡長大的。
……
與此同時,木那多在離開速卡軍營後,很快再次見到了那位國王的密使,傳達普米蹦的旨意。
條件也很簡單,他們雙方合作,國王將會明發旨意,鑒於當前的形勢讓木那多接替他農的位置和權力。
雖然在原則上,實行君主立憲的暹羅,國王並沒有這種直接任命大臣的權利。
但是現在,遇到特殊情況,再加上木那多本來就是軍方的元老,接替他農並不算太離譜,再加上國王的威望加持,能讓各方接受。
當然,國王的名義不是白用的。
作為交換條件,掌握軍正府的木那多必須立即派兵去清繳北方的遊擊隊。
木那多有些意外,之前見這位國王的密使,他以為普米蹦會趁這個機會先搞垮軍方。
沒想到在普米蹦的眼裡,進步黨的遊擊隊才是心腹大患。
在這方麵木那多跟普米蹦完全沒在一個頻率上,在木那多看來那些遊擊隊就是烏合之眾,根本不是心腹大患。
現在他農突然死了,正是國王搶奪兵權的機會,就算這次派人跟自己接觸,也是為了挑動軍方內鬥,最終坐收漁利。
在這方麵,木那多也吃了信息差的虧。
他並不知道,普米蹦真正害怕的並不是遊擊隊,而是在背後策動的杜飛。
雖然杜飛之前曾向布石承諾,不染指暹羅一寸土地,但普米蹦不知道啊
這位陛下最害怕的是進步黨的遊擊隊隻是先頭部隊,如果放任不管,西北的黎援朝,在南邊的杜飛,就會南北夾擊。
到時候馬來一定會跟著撲上來咬一口,那可就成了牆倒眾人推了。
但普米蹦還是太急了,他讓人提前來找木那多,目的是為了警告對方不要學他農。
但木那多跟他農壓根兒不是一種性格。
木那多的膽子沒那麼大,知道他農是被王室乾掉的,令他的心裡一陣陣發寒。
他剛才親眼看見了他農臨死的慘狀,眼睛裡還殘存著那種痛苦絕望的眼神。
早在當年,王室與軍方有過約定,王室不能對軍方的高層使用降神術,否則軍方將使用最激烈的手段進行無差彆報複。
自從932年開始,雙方一直恪守這個約定當,沒想到普米蹦竟公然違背了。
木那多在害怕之外,也有一瞬間產生了殺意。
他再怎麼說也是玩槍杆子出身,隻不過這殺意並不是因為他農,而是危及到了他自身。
普米蹦這次打破了慣例,軍方的高層將失去安全保障。
麵對那種陰邪的降神術,這些高層大多是普通人,根本沒法躲避。
而軍中的高手長於正麵搏殺,雖然不懼這種術法,卻也很難防備。
現在怎麼辦
木那多麵臨抉擇,是接受普米蹦拋來的橄欖枝,獲得更大的權利,還是揭穿國王,堅守那個約定。
前者會獲得權力,卻會默認國王違背約定的行為,意味著將來普米蹦可以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
後者則會徹底打破現有的局麵,引爆軍方與王室之間的衝突。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位國王的特使微笑著遞上了一張紙條。
木那多一看,瞬間瞳孔收縮,心跳加速。
那是一張一百萬美元的不記名存單票據,木那多對這種存單十分熟悉,是他經常光顧的一家瑞士銀行。
那位特使不急不緩道:“將軍閣下,陛下說了,事成之後還有一張一樣的。”
要說木那多有什麼弱點,那一定是貪財。
權力、美女,木那多都不怎麼在意,隻對金錢擁有近乎病態的**。
這本身並不是什麼秘密,普米蹦正是抓住了這一點,關鍵時候直接出了王炸。
木那多伸手拿到存單,心裡一驚做出了決定,此時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這一百萬美元才是真的。
“閣下回去請轉達我對國王陛下的敬意。”木那多將存單收好,笑眯眯道:“一切將如他所願。”
那名特使的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輕蔑,對於木那多的表現從心裡瞧不起。
但也隻是一瞬,就被他掩飾過去,頷首道:“將軍閣下放心,我會把您得敬意悉數帶到。”
達成協議,這名特使並沒有再說什麼,具體怎麼做不需要他教木那多。
直至這人走後,木那多臉上的笑容收斂下去,伸手從兜裡掏出那張百萬美元的存單,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他的確是貪財,但也不至於為了一百萬美元就不管不顧的。
即使事成之後再翻倍,也不過是兩百萬美元。
他剛才那種表現,何嘗不是一種保護色,一個貪財如命的蠢貨。
再就是,兩百萬美元,即便對普米蹦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對方既然能拿出來,就是一種決心。
如果他再不接受,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普米蹦連他農都殺了,可見下了多大的決心和籌碼,到了這一步不可能卡在他這裡。
木那多歎一口氣,把這張存單收好,轉而打起精神。
既然收了錢就要辦事,立即組織自己的人手,準備控製曼穀。
同時包圍他農的老巢速卡軍營。
木那多知道,他必須要快,趁對方沒從他農死亡中回過神來搶先控製大局。
他農的勢力遠比他強大,即使他農死了,下麵派係分裂,分裂出的派係依然會比他強。
況且以普米蹦的手段,不可能隻在他身上下注,肯定還有其他人選。
如果太慢了,讓人占了先,才是最壞的結果。
……
另一頭,速卡軍營內,英那度已經發現有人在暗中盯著他。
好在他第一時間做出了布置,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顧丹的應對,另一方麵則是暗中把家人弄出曼穀。
到了下午,速卡軍營裡陷入一股詭異的靜謐。
從早上突然發現他農死亡的混亂,到現在所有人都在為日後的出路考慮。
有人暗中串聯,有人權衡利弊,有人野心勃勃。
英那度的辦公室,一名年輕漂亮的女軍官敲門進來,後麵跟著兩名憲兵。
“溫拿將軍請您過去開會。”女軍官一本正經的的說道。
“好”英那度不動聲色的點頭。
溫拿是他農手下的實力派,並被許多人認為是他農未來的接班人。
英那度剛到門口,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門:“抱歉,我正好有點東西給溫拿將軍。”
兩名憲兵皺了皺眉,女軍官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邁步跟英那度走進去。
兩人沒關門,那兩名憲兵猶豫一下,並沒有跟上去。
雖然他農死了,但對英那度這個秘書,他們依然有些忌憚。
誰也說不好,下一步會怎麼樣。
然而,就在來到辦公桌旁邊,英那度彎腰去開抽屜的時候,卻聽那名女軍官小聲道:“木那多投靠國王了,準備明天一早突襲軍營。想辦法走。”
女人語速極快,旋即側身跟沒事人一樣。
英那度抿了抿嘴唇,麵上笑了笑,心裡卻更著急。
幾個小時前他剛吩咐小舅子去古晉,坐飛機最快也得兩三個小時。
能不能見到顧丹,顧丹能不能有辦法
就算有辦法,多久能回來
距離明天一早隻剩十七個小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