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嬌事先在花萼爭輝樓點下了一桌最上等的素齋,此刻見人已經就座,便絡繹不絕的端了上來。
“花萼爭輝樓的豆腐宴分為七十道紅味和三十八道白味,共一百零八道道菜式,在長安頗有名氣。那日匆匆一麵,我那丫鬟明心見李郎君在席間少沾葷腥,便猜到李郎君應是修道之人,特特提醒我叫人定下了這桌豆腐宴,也不知道合不合李郎君與袁令的口味。”溫嬌說到這裡,莞爾一笑,“反正肯定是合小兒玄奘的口味的,他胎裡素。玄奘,你說是不是?”
玄奘意外被點名,有些發懵:“出家人不慕口腹之欲,一碗水,一碟青菜豆腐便足矣。”
任誰精心準備的菜式就換來一句隨便什麼都行,都不會樂意,溫嬌才不喜歡聽他講這些虛文:“你就說合不合口味吧?”
玄奘被她一凶,不好再拿喬,隻得硬著頭皮道:“合口。”
袁天罡嗤地一笑,李淳風知道這位好友生平最看佛門不順眼,生怕他又開始大批禿驢,忙道:“在下確是玄門中人,雖非令郎那般徹底茹素,卻也少食葷腥,夫人的侍女當真是心細如發。”
可惜進來前明心就被我支去外頭等著接應火靈兒了,不然還能當麵聽聽心上人誇她。不過吃素的事是她留意的,豆腐宴卻是我定的,我領一半讚語也不是不行。溫嬌心下嘀咕,麵上則笑得十分溫雅:“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耳。”
“哦?”李淳風頗為意外,“在下隻不過是一不入流的將仕郎而已,媯川郡夫人名門閨秀,奉承者無數,有什麼忙是在下可以幫到的?”
好酒好菜都上了桌,哪兒兩人在那裡乾說,連累著其他人不動筷子的道理?溫嬌見玄奘無聊得似乎都入了定,袁天罡臉色發白得似乎隨時都要暈過去,便道:“李郎君可喝酒嗎?說好是要請你喝花萼爭輝樓新釀的青梅酒的。”親手倒了一杯,“要是喝的話,請飲下這一杯青梅酒。我再與公子細說緣由。袁令愛吃什麼,請隨意。玄奘,這是素酒,你要想喝的話自己斟。”
她記得《西遊記》裡,玄奘是喝酒的,隻不過隻喝水果發酵的素酒,度數低,不易亂性。這青梅酒碧澄澄的,跟一汪果汁似的,估計玄奘能接受。
話音未落,便見袁天罡迅速地自逢吉手裡拿過一方潔淨如雪的手巾,連擦手三遍,而後動筷如風。吃相之猛烈,直令溫嬌側目。
這人,怎麼看著跟個餓死鬼投胎似的?還是隻有潔癖的餓死鬼?
李淳風無奈地瞥了瞥心無旁騖隻顧吃飯的好友:“天罡兄前陣子奉命為聖上推演吉穴的位置,元氣大傷。”
溫嬌點點頭。聽說古時帝王前腳一登基,後腳底下就要開始給他修陵寢。如今都已經是李世民登基的第二年,自然要得趕著給他確定未來陵寢的位置。聽說李世民的昭陵可是古今帝王陵寢風水之最,能把袁天罡都耗成了這副人端的模樣,那這風水絕對差不到哪裡去。元氣大傷餓得快,這很符合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