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她的天下,為了腹中的孩兒,趙玉漱不許李煥仙自賤其身。這男人的心已經留不住了,那人就必須留住。哪怕,留下的是一具白骨之身。
事已至此,李煥仙已經沒什麼興趣對趙玉漱交代遺言了。看著這女人遲遲不動手,李煥仙乾脆閉上了雙眼,靜靜的等候毒發身亡。
眼見李煥仙不再開口說話,趙玉漱摸了摸小腹,平淡的開口道:“有什麼想對孩兒說的嗎?”
聽到趙玉漱的話,李煥仙伸手摸了摸他那未出世的孩兒,雙眼展出一絲從未有過的慈祥之色,思索片刻後說道:“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能受苦乃為誌士,肯吃虧不是癡人。敬君子方顯有德,怕小人不算無能。
退一步天高地闊,讓三分心平氣和。欲進步需思退步,若著手先慮放手。如得意不宜重往,凡做事應有餘步。事臨頭三思為妙,怒上心間忍讓最高。知足者人心常樂,一生平淡最是福。”
看著李煥仙死到臨頭還在這裡侃侃而談,趙玉漱頓時‘噗嗤’一笑道:“我怎麼覺著,你像是在對我說的。”
聽著趙玉漱的話,李煥仙猛地睜開雙眼,笑嗬嗬的對其說道:“但凡你能做到任何一條,你我也不會是這般下場。不過嘛,我並不後悔與你相遇。起碼,你讓我知道,我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
滄海有岸,彼岸有花。
李煥仙不後悔與趙玉漱相識,也不怨恨趙玉漱對他的所作所為。二人初見時,一壺酒,一首詩。再見時,不容置疑的一句話: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刑場之中,漫天雪花,策馬揚鞭,金黃色的禦林戰甲,龍鳳呈祥似的軍旗,於風中掀起的一抹赤練般的鮮紅。
冷峻,恣意,狂妄,灑脫。
這便是李煥仙,也是趙玉漱。
這一刻,與李煥仙相識,相遇,再到相知。往事一幕幕的出現在趙玉漱的腦海中。恰似檸檬草一般的回憶,讓趙玉漱雙眼生霧。而那回憶中,除了心酸外,還有著芳草的清香。
“我不要連弩!我不要震天雷!我不要這天下!我隻要你!我隻要你留下!”
趙玉漱好似瘋魔一般,雙手死死鉗住李煥仙的脖頸。憤而失智的狀態下,讓李煥仙頓時呼吸不暢。
“咳咳~”
乾咳了幾聲後,李煥仙費力的從趙玉漱的手中掙脫出來,看了看這有些發狂的女人,笑著說道:“要不,我給你連弩,給你震天雷,你放我走吧。”
“嘀嗒!”
這一刻,趙玉漱終於放下了。她放下了尊嚴,放下了個性,放下了固執,都隻是因為放不下李煥仙。
一滴眼淚從趙玉漱的眼中滴落,這個世間最有權勢的女人,此刻已經徹底明白。她的男人,已經不再愛她了。
人也好,事也罷。
沒有什麼東西是非要不可的,悲傷總好過卑微。
抬頭看了看日光,時辰到了。既然如此,該來的終是要來的。隻見趙玉漱對李煥仙笑了笑,隨即轉身冷酷無情的吐出兩字:“行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