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狼咂了咂嘴，繼續丟給李煥仙一卷前世記憶道“把這個看完。”
“嘩……”
光芒一閃，這次沒有光幕出現，反而是李煥仙自己被拉入了卷軸當中。
黑暗的牢房通道內，李煥仙夜間視物的能力消散的無影無蹤。摸索著牆壁，注視著遠處監牢鐵柵中搖曳的燭火，李煥仙隻能向那裡走去。
隨著腳步的邁動，監牢內的人影逐漸清晰，是個女人。是一個令李煥仙倍感虧欠的女人，芸娘！
“芸娘？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李煥仙，你怎麼了？自從我們在客棧門前分彆後，發生了什麼？你好像，又老了幾分？”
那女人的臉，的確是芸娘，聲音也一模一樣，可……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之感，依舊環繞在李煥仙的眉間。
監牢內的芸娘望著李煥仙再次蒼老的臉，雙手輕撫鐵柵門，透過間隙笑著說道“你認不出我了？嗬嗬……都說了少喝酒，會讓你記性變差的。你還記得我給你喝的汾酒嗎？為了不叫你上頭，我每次都加了不少水……”
“芸娘……”
李煥仙透過鐵柵間隙，輕撫芸娘的麵龐，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可此時深陷囹圄的芸娘卻不為所動，依舊自顧自的說道“我說過，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出現為止。現在我等到你了，你在哪？”
霎時間，監牢的燭火被風吹滅。李煥仙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在睜開雙眼時卻發現，他，已經被關在監牢之中。
“你若真的愛我，就該與我一起走……”
芸娘的聲音虛弱而又淒涼，好似生命儘頭的臨終一語。離開隻是重蹈覆轍，殉情才是唯一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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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
一把匕首掉落在李煥仙腳邊，散發著死氣，好似是在誘惑李煥仙自裁一般。
“離開你，不是重蹈覆轍。而是解開心結，重啟我們的人生。”
李煥仙雙手扣住鐵柵，喃喃自語。隨著心底話的吐露，監牢消散，李換成重新出現在自己的記憶宮殿當中。
漠北妖狼盤腿坐在地上，手中提著一壇汾酒，咂嘴說道“那霍家丫頭的話在理，你是罪犯，亦是判官。你審判了無數人，可要如何審判你自己呢？力量，都是來於自身。我的力量就算給你，你也用不了。束縛你施展力量的，從來不是境界，不是身體，而是你的心。你必須自己原諒你自己，因為從沒有人真的糾著你不放。”
赤龍也好，李煥仙也罷，他們對於自己，隻有厭惡。他們厭惡自己的過去，想要擁有一段屬於自己的平淡人生。但事與願違，他們想要的，卻好似永遠都得不到。
李煥仙承認自己做的惡，承認自己所傷害的一切。他認罪，他也懺悔，可他不可能原諒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傷害，對無數人的傷害，令李煥仙不敢去承認、去麵對自己的罪惡。
“情深不壽，無法原諒李煥仙的，隻是你李煥仙自己而已。”
妖狼做了這麼多的‘無用功’，其實隻想告訴李煥仙，你的痛苦，隻有你自己去麵對，去釋懷。隻有成功的直麵自我，才有可能真的得到救贖！
李煥仙佇立在記憶宮殿中，周身開始散發血紅色的妖異光芒。搖頭苦笑間，猛地一抬頭，雙眼已經轉為猩紅妖瞳。隻是，這妖瞳並非那詭異的‘赤煉妖瞳’，反而猩紅之色莊重殊勝，充滿了平淡解脫之意。
直麵真相，救贖自己。李煥仙，就是六劫記憶裡，那屍山血海中，埋藏的那顆心。
“誰也……不能……”
“轟！”
流沙地猛然爆裂，李煥仙突破流沙遁入空中，單掌激發，無儘磅礴之力轟然發出，擊打在楚天行的護體‘金鐘’之中。
“當……”
武神鐘乃天下第一護體神通，就連聖無心的‘不敗金身’都曾敗於此鐘。李煥仙暴起的一掌雖然威勢驚人，可打在武神鐘上，卻不疼不癢，反震的光波能量迅速蕩漾，湧入李煥仙那早已不堪重負的肉身當中！
“哢哢哢哢哢……”
此時的李煥仙，佇立虛空彷如一精致的瓷器，周身發生龜裂，道道裂痕在其手腳頭腦蔓延開來，道道血線激飛落地，轉瞬間化為血人。
“紅兒死前，便是此等慘相！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楚天行霸氣結合殺氣，武神鐘光芒萬丈，勢要讓李煥仙嘗一嘗竇伊紅死前的滋味。
“滴答~滴答~滴答~”
李煥仙的血液滴落黃沙，天地間一切歸於異常謐靜。就連嘶吼的大漠狂風都不知為何，竟然沉寂下來歸於平靜。
“轟！轟！轟……”
霍然一陣天搖地動，二人腳下的沙麵突然凹陷，形成一股旋渦流沙，逐漸擴大深不見底。
怎料更恐怖的異象才剛剛開始！
剛才陷地的流沙地中，豁然竄出四條血紅色的巨大長蟲，無頭無腳，就如一條彎曲活動的大腸一般。隻見這巨大的長蟲，一半身體隱入沙土中，而裸露在外的蟲身足有五丈之高，最前端成花瓣開裂，露出一口圓形圈繞的鋒利尖刺，淡黃色粘液從尖刺中緩緩滴落，隻是落在黃沙上，就如硫酸滴落一般，發生腐蝕性的聲響。
“轟隆隆……”
沙地天搖地動般隆隆作響，天空霎時間電閃雷鳴，方圓百丈地層緩慢隆高，四方流沙不斷疾流翻滾，黑沙暴凝結，千丈高的龍卷風裹挾碎石黃沙，十分的猙獰恐怖，倏地在整片沙漠翻地起。
風沙滾滾，天昏地暗，鬼聲瞅瞅，愁雲慘霧，萬神皆驚！
整座沙漠變得不可視物，千丈高的黑沙暴吞天噬地而來，狂風吹沙中的楚天行與李煥仙與之對比，簡直渺小如豆大般的不自量力。
獵獵呼嘯之間，這千丈之高的黑沙暴凝聚出猙獰麵貌，仿佛天神張開了龐大的嘴巴，伸吐出巨舌翻動，千丈沙暴倏然間向二人移動，就如走山之勢。四條巨大的沙蟲也是一時間獸性大發，蜿蜒直聳的挺起血紅色身軀，吞吐巨口，挾帶暴風吹沙，具備驚天地泣鬼神之威，欲吞噬掉二人。
“沒人……沒人可以……阻止我……去北海！！！”
化為血人的李煥仙已經看不清麵容，隻能在血汙之下，望見一雙充滿絕望的猩紅之眼。隻見他喃喃自語間，瞬間凝手做爪，化為野獸，瘋狂的衝向麵前的楚天行。
以及，那吞噬萬物的沙蟲與風暴……
《青山亂——金國篇》完。
……
……
後記截止到目前為止，《青山亂》已經連載了436天。老實說，雖然看的人不多，喜歡的人也不多，但我是真的樂在其中。《青山亂》的故事，注定是要講述李煥仙的一生。很多人說，我的書風格不統一。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剛出生的時候，小娃娃小手小腳小腦袋瓜，白璧無瑕，可愛至善。可隨著人的成長，麵貌、身材、說的話、做的事等等，都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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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是一成不變，那就不是人了。
金國篇，本來沒想寫這麼多的。原本的想法，是打算在李煥仙逃出千囚城，與芸娘離彆後就完結。可當我寫完第八百二十六章——青花若雪，我覺得二人的遺憾無法收場，太過壓抑。所以，我又多寫了一部分司空明月的故事。因為司空明月，是李煥仙那壓抑的心中，為數不多的歡樂。
本來我是打算把芸娘寫死掉的，但後來想了想，有點下不去手。算了，雖然失憶有些狗血，但也算有個交代。
金國的主題——失足千古恨。失在哪？恨什麼？其實不用太糾結。人的一生，注定起起伏伏，有漲有停。好運來的時候，人們像李煥仙一樣，從不覺得這是好運，反而覺得是理所應當。厄運到來之時，人們也像李煥仙一樣，抱怨天道不公，抱怨自己就沒走運過。
老實說，我不是不會寫爽文，不是不會令人們心懷大暢，隻是……《青山亂》的初衷，就是要寫一個凡人的一生。如果處處爽，那就不是人生了。
《秦國篇》，預計五十萬字完結，結果寫了六十四萬。
《楚國篇》更過分，直接超了十八萬。
而《金國篇》……乾！我這次真的是按照大綱寫的，結果又超了差不多二十二萬字。
但願《遼國篇》不要超綱，二百五十萬字後能完結《青山亂》。
101novel.com24年11月9日17:0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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