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道雷劫落下,天空的雷雲漸漸散去,光亮重新灑在大地上。
萬鈞道君疲憊地癱倒在地上,渾身是傷,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
周圍的土地被雷劫劈得焦黑一片,到處都是坑坑窪窪,還殘留著絲絲縷縷的雷電之力。
他緩緩站起身來,感受著體內澎湃的靈力,手微微一握,掌心溢出的靈力,頓時令附近的空間都為之扭曲。
他知道,自己曆經磨難,終於成功渡過了大乘雷劫,踏上了一個新的境界。
他暢快地大笑起來,誰都能看出他的喜悅。
望著狂笑的萬鈞道君,在青山境旁圍觀的華瀾宗眾人,卻顯得異樣的沉默。
青梧真君靜靜地站在一旁,臉上不見絲毫喜悅之色,反而浮現陣陣悲涼之意。
萬鈞尊者落到他身旁,蒼勁的大掌拍在他肩膀上。
青梧真君微微抬頭,入眼的便是自家師父暢意的麵容。
這般快活模樣的師父,他從未見過。
“怎麼,為師進階大乘,你不為為師高興嗎?”
青梧真君嘴角扯了扯,往日一貫掛在嘴角的淡笑都無法維持。
他知道師父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隻是萬般都難如願。
圍觀的幾名化神長老圍了過來,先是恭喜萬鈞尊者進階大乘,接下來的話,他們嘴巴張了又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幾人臉色為難了起來。
難不成要他們在萬鈞尊者剛踏入大乘,正高興之時,要他們開口說
啊,萬鈞老祖,如今沉淵有難,您進階大乘正好以身祭陣,以保我沉淵無恙,保護我沉淵萬千生靈嗎?
哪有這種時候,開口就讓人家去死的啊!
這不是故意上杆子找罵呢!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集體看向青梧真君。
青梧真君是萬鈞老祖唯一的弟子,這事兒,還是由青梧真君同萬鈞老祖說吧。
萬鈞尊者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察覺到了眾人的異常。
先不說他進階大乘動靜如此之大,這禁地內的長老卻如此之少,那些愛湊熱鬨的老家夥呢?
這會兒該在一旁,好生羨慕才對。
人呢,人都去哪了?
甚至連一些閉關多年的老家夥,他們的氣息也不在禁地內。
他沉聲問道“青梧,我閉關的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青梧真君閉了閉眼,緩緩在萬鈞尊者麵前跪下。
他跪下,那幾位長老也表情沉重地跪下,一直跟在青梧真君身旁的浮生更是早早便跪下了。
“回師父,沉淵大劫已至,各宗門死傷慘重,碧盈前輩攜淩華將魔物引開,各位前輩已在極淵設下鎮壓仙陣。”
他頓了頓,麵對自己的師父,接下去的話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眼看自家師父如此,浮生心急,也顧不得對師父、師祖不敬。
他接口道“師祖,那大陣需要沉淵和浮空共計十位大乘祭陣,已齊九位,隻差您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腦袋險些垂到了地上,不敢抬頭看自家師祖此時的表情。
隨著浮生的話說出口,天靜風停,氣氛凝滯安靜得可怕。
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隻心中暗讚還是浮生膽子大。
時間仿佛在此刻停止。
萬鈞尊者眼神茫然,已是大乘強者,此時卻像是個稚童一般無措。
他似乎聽明白了浮生的意思,又似乎沒聽明白,眼神像是確認真假一般,盯著青梧真君師徒二人。
浮生語氣乾澀,“師祖,是真的。”
青梧真君隻微微點頭,便像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此刻跪在師父麵前,等於逼迫自家師父做出決定,逼自家師父以身祭陣。
做弟子做到這個份上,他也是開天辟地頭一個了。
萬鈞尊者愣了愣,隨後越過眾人,出現在明德老祖的地盤上。
明德老祖的地盤,像是沒有什麼變化,然而無形中卻多了幾分寒意和蕭瑟。
人不在,甚至,秘閣也不在。
他閃身落到禁地的出口前,甚至因渡劫而破破爛爛的衣裳都還未來得及換下,殘破寬袖下的手指微微顫抖,卻遲遲不敢踏出一步。
青梧真君幾人,遠遠地跟在他身後,並不上前打擾。
終於,萬鈞尊者踏了出去,他出現在華瀾宗外。
神識密密麻麻,以他為中心擴開。
他看到了互相殘殺的修士、看到了若隱若現的黑氣、看到了一處又一處殘敗的村子和小城。
血流成河、人間煉獄
看著這些場景,他的內心像一個被暴風雨席卷的海麵,波濤洶湧,混亂不堪。
一方麵是對生命的渴望,他才剛剛踏入大乘,還有數千年悠長的壽元,他不甘心;另一方麵則是對沉淵的憐憫,對所有生靈的憐憫。
若是他不去,這些人都會死。
他的弟子,他的徒孫,所有的一切。
他沉默地站在虛空,茫然地看著入目的一切,似無奈,似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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