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島邊緣,海灣之中,波濤平靜如湖,鳥鳴蕩漾如風。在如畫的風景中,兩支船隊正在飛速靠近。他們滿懷殺意,他們毫不遲疑,奔向死亡的戰場。
槳帆戰船飛速向前,破開平靜的風浪,帶著凜冽的呼號。奇瓦科立在船頭,握著長槍,放聲高喊。
“擊鼓!”
“咚!咚!咚!”
激烈的戰鼓隨即響起,雙方已經來到六十步內,進入王國船隊的弓箭範圍。
“射箭!”
“嗖嗖嗖!”
普雷佩查武士大多都集中在旗艦上。他們早已準備多時,此時齊齊拉開長弓,一個齊射,幾十支銅箭就如電射出。
“噗嗤!”
利箭飛射,深深插入軀體。七八個斯裡戰士發出慘叫,從小舟上翻身栽倒,再“噗通”一聲落入水中。他們並無甲胄,隻要中箭,就是重傷或身死。
但些許傷亡,並沒有動搖斯裡人的士氣,反而刺激的他們狂呼如狂。在荒涼而艱難的索諾拉沙漠,死亡是最常見不過的事情。部落中除了酋長、頭人與巫醫,很少能有人活過三十歲。平日裡為了爭奪一口泉水,都能死傷幾十個丁壯,更何況為了斯裡人神聖的祖地!
很快,六七十艘小船一股腦湧來,已經逼近到四十步內。船上的部落戰士,紛紛拉開獵弓,舉起投矛,時刻準備接戰。
“射箭!”
奇瓦科麵沉如水,再次下令。
“嗖嗖嗖!”
數十支銅箭激射而去。這一次,雙方的距離越發逼近,射擊的精度也高上許多。最靠前的兩艘小舟遭到集火,十幾個斯裡戰士或死或傷,紛紛落入水中。大片的紅暈在淺藍的海水中擴散開來,水麵的小舟失去動力,在原地旋轉,如同瑰麗的海洋之花。
“伊塔科,奎!”
六十多艘小舟毫不停頓,也並不在意落水的傷者。斯裡人縱聲狂呼,拚命的劃動船槳,向三十步外的大船衝去。船上的部落獵手射出骨箭,劃過低垂的弧度,“砰砰”的釘在槳帆船的盾牌上!
“咻咻咻!”
骨箭紛飛,發出如哨的尖響。暗紅色的箭頭幽幽射來,仿若死神的問候,
“呃!瞎眼的天神啊,請保佑於我!”
看到衝來的數百斯裡戰士,老民兵奇瓦科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他穿著雖然樸素,卻站在武士的中心,頭盔上插著象征身份的鷹羽。斯裡獵手們略一觀望,就紛紛向他射出毒箭!
“砰,砰,砰!”
奇瓦科穿著堅固的皮甲,戴著青銅盔,一手還舉著盾牌。他感到盾牌、頭上、身上一陣衝擊,低頭看去,卻是中了好幾支暗紅的毒箭。隻是雙方的船隻都在移動,槳帆大船上又豎起嚴密的盾牌。斯裡人的獵弓射程不夠,綿軟無力。這幾支毒箭要麼跌在地上,要麼斜斜的插在身上,都未破防。
“主神庇佑!”
奇瓦科低聲輕呼,盔甲下的額頭微微見汗。他腳上有些顫抖,臉上卻是絲毫看不出來。今時不比往日,當民兵或者民兵頭的時候,逃也就逃了。隻要保全好手下的幾個人,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但現在,他是探險船隊的隊長,數百人的首領,就絲毫不能露怯,也半點無法後退。因為,他一旦後退,全軍都會動搖,甚至會發生潰散。到了那個時候,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呸!瞎眼的陛下!把我架到火上來烤!”
老民兵“呸”了一聲,心中狠狠罵了兩句。接著,他舉著盾牌,厲聲高呼。
“加速,衝鋒!水手全力劃槳!把船速加到最大,用船頭的撞角撞上去!”
“加速,衝鋒!”
聽到命令,二十多名水手鼓起腮幫,同時竭力劃槳。二十米長、六米寬的旗艦,如同一隻巨大的鯊魚,帶著劇烈的水花,凶猛的撞入六七米長,一米五寬的小獨木舟群中。獨木舟群仿若受驚的魚群,在水浪中不斷搖晃,又向兩側避開。此刻,槳帆戰船的速度已經加到最大!不過十幾個呼吸,銳利的青銅撞角就閃爍寒光,直直的往一艘小舟的側麵撞去!
“哢嚓!”
木頭折斷的聲音,是如此尖銳而刺耳!被撞的獨木小舟隻是支撐了幾秒,就在凶猛的撞擊下猛然折斷!兩名斯裡戰士被當場撞死,碎裂的木塊如刀片般紛飛,割傷其餘四人。接著,“噗通”的落水聲接連不絕,大片的鮮紅很快浮上水麵。血腥在風中飄散,卻隻是序幕的開場。
“哈哈,痛快!”
普阿普握著長弓,站在船舷左側。他身軀起伏搖晃,腳下卻站的穩穩。劇烈的撞擊同樣讓大船震動,但優質的鬆木與龍骨的應用,讓王國的戰船遠比斯裡人的小舟堅固。灰土武士晃了兩下,再次拉開長弓。他微微瞄準,放手一箭,就把一名紋身的斯裡勇士射死!
奇瓦科扶著船板,微微下蹲,把上身隱藏在大盾之後。他瞄了瞄周圍的情形,斯裡人受到大舟衝擊,一時有些慌亂,沒有立刻圍攏上來。但淩厲的骨箭不斷飛射而至,旗艦上已經有兩名武士、一名水手中箭倒地。至於被擊殺或落水的斯裡戰士,則有三四十之多!
“砰!哢嚓!嚓!”
數聲劇烈的撞擊,從兩側傳來,掩蓋了所有的人聲。另外兩艘槳帆大船也追隨旗艦,發動了凶猛的衝鋒,撞翻了三四艘斯裡小舟。這兩艘船上的武士不多,射不出什麼箭矢,但水手十分充足,衝撞起來宛如奔騰的野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