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中堂急忙爬起身來,重新俯身跪地,滿心想做出辯解,轉念一想,不管如何解釋,幫助黃帝陛下逃脫便是背叛九黎,捆綁脅迫計蒙更是以下犯上,罪該處死定而無疑倒也活該,隻是不知會把父親牽連到什麼程度。
焦慮之中,他驀地想起數日前的驚疑——難怪炎黃時期的傳說中,不管正史還是野史,不管名微臣將相還是逆微臣賊子,並無“敖”姓之人,難道便因我此番罪過,株連我們敖姓的整個家族嗎?
一念至此,他頓如萬箭穿心,不由看向敖正,卻見敖正雖然依舊死死盯著他,可兩隻眼睛裡不僅充滿憤怒,似乎還閃爍著無儘的擔憂、悲傷和絕望。
龍中堂心頭一顫,深深愧疚中,似乎體會出敖正此時的心情——父親不僅因我通敵叛國而憤怒,其實他心裡更擔心我,還有敖氏家族的生死安危,我憑借後世之事在當世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然而,就在他百感交集遲疑不語之際,計蒙卻按捺不住,冷冷斥責道:“既然你敢做不敢當,那我就替你說吧。大王,他為了幫助姬雲逃走,用流雲索捆住了微臣,才使姬雲死裡逃生,還又恬不知恥地跟隨微臣回到這裡,真是豈有此理。”
聞聽此言,殿內眾人幾乎同時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輕呼,而薑尤更是勃然大怒,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厲聲喝道:“敖繼,你為何如此喪心病狂?我薑尤,我們九黎,哪裡對不住你?”
“求大王重重處罰。”龍中堂懇切認罪,猛又想到謀逆大罪株連甚廣,急忙向前跪爬一步,磕頭哀求道:“所有罪責,皆我一人而起,與我父親無關,懇請大王……”
“住口!”薑尤厲聲打斷,怒喝道:“你還有臉求情?黎羽,他們該當何罪?”
“回大王。”黎羽聞聽這番說辭,也對敖繼充滿憤恨鄙視,冷冷道:“違抗王命,通敵叛國,放走九黎最大的敵人,實屬謀逆之首,罪當,株連九族!”
“好。”薑尤怒火中燒,正欲傳令正法,可一眼看見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敖正,不由心中一痛:大哥相隨與我二十餘年,不離不棄,榮辱與共。時至今日,我為九黎之王,他為九黎牧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榮耀?何等富貴?可他家中仆役不過數人,田地不過數傾,彆人動輒三妻四妾,而他妻子去世十幾年卻不再另娶,如此無欲無求的好兄弟,怎忍心說殺就殺?何況,若非他一心助我打理軍政要務,又豈能疏於管教而讓敖繼如此不爭氣呢?說起來,我多少也該擔些責任吧?
但是,縱然他有心寬恕敖正,可眾目睽睽之下,若公私不分,賞罰不明,又豈能服眾?
一時間,他左右為難,猶豫瞬間,便有所期待地沉聲問道:“敖正,你,可有話說?”
敖正做夢也想不到龍中堂能惹出這等滔天大禍,既憤怒又羞愧,既惶恐還又有幾分心痛,正自百感交集,聞聽薑尤當麵喝問,更覺無顏麵對,可大王問話又不能不答,隻好慚愧回道:“回大王,微臣無話可說,但求速死。”
薑尤本希望敖正多少辯解幾句,他也好就坡下驢,做做文章,可敖正絲毫不作辯解,實在讓他無計可施,隻好把心一橫,咬牙喝道:“來啊……”
“大王息怒。”可他剛剛喝出兩個字,卻被人倉皇打斷,順聲望去,卻是坐在敖正下首之人,頓時心頭一鬆,心想:太好了,定是為敖正求情——麵上卻依舊麵沉似水,冷冷佯怒道:“伶倫,你要為他求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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