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突然停下了腳步。
視野儘頭,小巷路口的異樣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在那片被昏暗籠罩的角落中,一團又一團令人作嘔的黑色物質正湧動起來,它們從附近的地麵和牆壁表麵滲出,如粘稠的油脂溢出管道,黏膩惡心的聲響中,一團團泥漿般的物質幾乎眨眼間便開始具備人類一般的形體,並向阿加莎投來了滿懷敵意的目光。
「還真是陰魂不散……」
阿加莎不由得一聲輕歎,但身體上的動作絲毫沒有遲疑——在那些泥漿還沒來得及完全凝聚的時候,她便已然抬起手杖,指向其中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團。
蒼白烈焰憑空燃起,瞬間吞噬了那團蠕動的「原素」,火葬的力量直接將其化作飛灰,下一秒,又有一道灰色的旋風在小巷中卷起,灰風呼嘯著穿過那些正逐一爬起的人形贗品,仿佛帶著強大的吞噬、風化力量一般,將它們化作乾燥、銷蝕的粉塵。
然而仍然有越來越多的泥漿物質從附近的牆壁和地麵中滲透出來,越來越多的人形怪胎出現在路口,阻擋著阿加莎的行動。
灰風卷過,阿加莎的身影自風中凝聚,她臉上又多了幾絲疲憊,而在感知到那些泥漿中突然出現的某個異樣氣息之後,她的眼神更是凝重起來。
她看向那氣息傳來的方向,正看到一個由原素形成的「贗品」正在飛速蠕動、變異,幾秒鐘內,那東西便化作了一名留著金色短發、身穿白色襯衫和黑色馬甲的、麵帶微笑的年輕人。
「守門人小姐,您的體力可真好,」年輕人微微點頭,語氣十分禮貌,「不知您在這裡運動的可還儘興?」
「如果你想通過這種消耗戰術把我累死在這裡,那未免過於天真了,」阿加莎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那年輕人的又一具化身,平複著自己的氣息,「死亡對我沒有意義,我在死後仍可戰鬥——守門人的靈魂永不疲憊,而你總有被我找到的一天。」
「當然,當然,要真正殺死一個巴托克的聖徒當然沒那麼簡單,」那年輕人笑了起來,笑容頗為燦爛,「我從來沒考慮過要殺死您,我隻要能把您留在這裡儘可能長的時間就夠了,這些供您殺戮的空殼權當招待,是給您無聊之餘的消遣。」
「那你們這些異端的待客之道還真彆致,」阿加莎知道對方是在用各種方
式拖延自己,但至少這一刻,她也不介意多說幾句話恢複自己的體力,「我突然有點好奇,你的本體現在是不是也如此悠閒——我能感覺到,我正在逐漸接近你的藏身處,每消滅一個由你控製的怪物,我都能更加明顯地感覺到你的方位……你還有幾個地方可藏?」
那金發年輕人臉上的笑容終於僵硬了一瞬間,但也隻是一瞬間,他便再次愉快地微笑起來:「啊,看來我倒是忽略了——巴托克的看門狗向來有著不錯的‘嗅覺,,那要不我們乾脆打個賭如何?」
他抬起一隻手,仿佛做出邀請的姿態。
「就賭是您先找到我的本體,還是寒霜先成為聖主降臨的第一個塵世之國——賭注是您的靈魂,以及寒霜所有人的性命……」
一道蒼白烈焰轟然炸裂,在年輕人話音落下之前便突然席卷了他所站的方位,下一秒,阿加莎已經化作呼嘯灰風,這股狂風轟然撞向路口,那些集結起來的贗品怪胎立刻湧了上來,嘗試阻攔灰風,卻在死亡之風的力量下紛紛解體、碎裂——隻眨眼間,那股灰風便撞在了正被蒼白烈焰纏身的金發年輕人身上,將他直接撞飛到了街巷對麵的一道矮牆上。
一聲轟然巨響過後,那烈焰被狂風吹散,阿加莎的身影從灰風中現身,她以右手平舉著手杖,手杖前端直接釘穿了那金發年輕人的胸口,將他死死釘在牆上。
「抱歉,不賭,」阿
加莎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眼神中一片平靜,「神職人員禁止賭博。」
「有趣·····」被手杖釘在牆上的邪教徒扯動嘴角,口鼻中一邊溢出汙濁的黑色泥漿一邊說著,這具軀殼正在快速死亡,他卻仿佛毫無恐懼和痛苦,「希望您這份從容和自信能持續的更久一些
生命從軀殼中流逝了,金發年輕人的軀體迅速崩解、融化,變成粘稠的黑色物質流淌下來,並在落地的過程中迅速乾涸,周圍殘存下來的、受他控製的那些贗品怪胎也紛紛停止活動,還原成一堆堆了無生機的「原素」。
阿加莎從牆上拔出手杖,有些嫌惡地甩了甩杖端上沾染的汙濁物質,隨後平靜地抬起頭,看向上城區的某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