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克蕾西婭坐在鏡子前麵發了會呆,過了不知多久,她才聽到旁邊不遠處的水晶球中傳來兔子拉比的聲音:“女主人,您在擔心老主人生您的氣嗎”
露克蕾西婭轉過頭:“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您最後提出的建議像是在試探老主人,試探他是不是真的保持著正常人的認知和‘人性’,老主人說不定會在意這個……”
“我並沒有試探父親的意思,隻是……沒想那麼多罷了,”露克蕾西婭隨口說道,但緊接著便皺了皺眉,看著水晶球中浮現出的淺淡幻影,“倒是伱,竟然還有閒心旁聽我和父親的交談——聽上去倒是很閒啊。”
“拉比在緩解壓力,拉比在危險之中拉比要用最佳的狀態來完成女主人吩咐的任務”水晶球裡立刻傳來了兔子玩偶那尖細又討嫌的腔調,“這裡隻有可怕的邪教徒,他們愚蠢又醜陋,拉比必須要和女主人說說話,才能控製好自己的狀態,避免把他們全吃掉”
露克蕾西婭無視了拉比話語中那些離譜詭異的部分,麵無表情地說道:“隨便,我不在意你準備怎麼完成任務,反正如果真的被那個‘聖徒’發現了,彆指望我去救你。”
“但女主人一定會來的,拉比知道您會再把拉比從靈界找回來,然後把拉比縫進一個新的布娃娃裡下次可以是隻小熊嗎”
“廢話真多。”露克蕾西婭隨手敲了敲水晶球。
那隻兔子終於安靜下來了。
……
龐大的異象00正在逐漸下沉,陽光化作輝煌的晚霞橫越海浪,從窗口灑進來的光芒顯得溫和起來,而經過了一整個白天的修整之後,告死鳥的狀況也終於改善了不少。
集會的時間就快到了,現在已經可以聽到船艙外麵時不時傳來的腳步聲,還有同胞們相互打招呼的聲音。
麵容陰鷙的高瘦男子從床上起身,聽著外麵的動靜。
他一整個白天幾乎都躺在這張床上,以調整自己和告死鳥的狀態,現在他已經躺夠了。
名叫理查德的湮滅教徒長長地呼了口氣,來到牆角的衣櫃前,從裡麵取出了參加集會要穿的黑色連帽長袍。
他其實不喜歡這種長袍——儘管大多數黑暗教徒都習慣這種打扮,並且認為這種能遮擋全身的衣物有助於沉澱精神,有助於在沉思中靠近主的啟迪,但他一向不這麼覺得。
這種長袍穿著並不舒適,而且根本不適合在城邦中行動,它帶著老派頑固的質感,穿在身上讓人覺得自己就像幾百年前那些躲在地洞裡慢慢腐朽的流放囚徒,至於其“沉澱精神”的效用更是令人發笑——
真正的虔誠者怎麼會需要一件長袍來集中精神以靠近聖主
但現在,理查德發現自己開始喜歡這身打扮了。
在同胞之間遮住自己全身的感覺也沒那麼糟。
他把長袍披在身上,把兜帽拉到最低,直到遮住自己的眼睛——伴隨著安心感浮上心頭,他輕輕歎了口氣,隨後邁步走到門口。
在推開房門之前,一股微風突兀地在船艙中刮起,似乎有一個輕盈的身體蹦跳著撲來,理查德感覺身上微微沉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一個輕細的聲音在他耳朵邊說道:“你拿走了拉比的棉花……現在,我們出發吧。”
“好的,我們出發吧。”
理查德輕聲嘀咕著,伴隨著聲帶與氣管的震顫,他仿佛感覺自己胸口有什麼東西在發癢,暖洋洋,軟綿綿……
隻是棉花罷了。
棉花正在生長。
他放心地微笑起來,伸手打開了房門。
身披同樣黑色兜帽長袍的身影們正在走過走廊,前往位於船艙深處的集會場,他們低聲交談著,討論著無名者之夢,聖徒,盟友,以及終焉傳道士的消息。
然後,理查德和拉比出發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