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發生再多事,也還是會天亮的。
盛陽山的晨曦,上一次看見還是兩個月之前,唐倦與沈玨跟在秦向之身後,在各個崗哨的注視下上了山。
山上早就收到消息,唐倦在今天回來,大家都在暗戳戳盯著,應該不會打起來吧。
沈玨上山這一路跟秦向之說說笑笑,言語間都是盛陽山變化好大,他都快認不出來了這些,跟真事似的,再看唐倦都要緊張死了。
黑樓樓主的真麵目見過的人沒幾個,但誰能保證不被認出來,萬一被揭穿,自己倒是小事,頂多做實了勾結黑樓餘孽的罪行,沈玨將永無寧日。
尤其是他師父胡淵鵬,還曾跟沈玨近距離決戰過。
有個萬一的話,他都不敢想。
真不知道沈玨是怎麼做到這麼淡定的,唐倦歎氣。
“你緊張什麼?”沈玨悄咪咪地問他,但距離這麼近,秦向之顯然也聽見了,朝著他看過來。
“我”唐倦看著沈玨明知故問的那個表情,簡直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秦向之誤會唐倦的緊張是因為要回去麵對同門,趕緊寬慰他,“緊張什麼,這是你長大的地方,一會兒你就實話實說就行,剩下的還有我們。”秦向之拍著胸口打包票。
沈玨也跟著點頭,“就是,怕什麼,唐少俠,你要相信,真的變不成假的,假的也變不成真的。”
唐倦怔愣地抬頭看他,卻看見沈玨笑眯眯的眼睛跟玩味的笑容,他總覺得,話裡有話呢。
盛陽山再高,也是有儘頭的,遠遠地,就看見胡淵鵬負手而立,站在大門前,身後跟著若乾弟子。
倒是沒看見唐謙夫妻倆啊,沈玨在心裡腹誹,該不會昨晚一氣之下,把人給宰了吧,應該不至於,胡淵鵬應該不會那麼衝動,想想就想笑,兩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了,還為一個女子爭風吃醋,嘖嘖,也算是奇聞了。
“真是難得看見師兄親自來接我啊!”秦向之樂顛顛地跑上去,也不知道是真看不出還是裝傻充愣。
胡淵鵬今日穿著掌門才能穿的盛陽山尊服,純黑色的大氅讓本就嚴肅的表情又增添了幾分壓迫感,他的目光從看見唐倦起,就一直跟隨著對方。
這是他養了十幾年的孩子。
也是薑如水跟唐謙的孩子。
跟他相比,唐倦看上去要平和許多,他像以前一樣走到胡淵鵬身前,鄭重地行了大禮,“師父,我回來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也在悄悄觀察著掌門。
都在等掌門是叫人起身迎進去,還是吩咐把人抓進去,也代表了唐倦在盛陽山到底是叛徒還是首徒。
說起首徒這件事,每次都有人為大師兄鳴不平,這首徒應該是大師兄胡尚年才是,可不知道胡淵鵬抽的什麼風,很突然地宣布,盛陽山的首徒,是唐倦。
大家都覺得是因為唐倦武功突出,天賦奇高,將來能為盛陽山爭輝。
而胡尚年各項都平平,除了人緣不錯之外,還真是什麼都比不上唐倦。
各種傳言著實瘋傳了一陣子。
後來胡尚年還專門說過,胡尚年因為是自己的侄子,自然而然地歸到自己門內,但卻從來沒有真正地行過拜師大禮,第一個正經拜入他門下的弟子就是唐倦,這麼一說好像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