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淵鵬在任他栽倒在地上還是扶一把之間猶豫不決,主要是他內心有點怕,總覺得這人隨時能陰他一把。
救出沈玨的時候,他就給人檢查過了,經脈全廢,功力儘失,有口氣就不錯了,就這身傷,打死他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了,況且他還給人下獨特的軟骨散,能讓人四肢無力,連反抗都難,這藥還是當年薑如水給他的。
胡淵鵬這麼想著,心下稍安,還不等他伸手,沈玨已經自己扶住桌沿,勉強地站住了,“真是讓胡掌門見笑了。”
胡淵鵬沉默不語,但還是把門打開了,為了以防萬一,他自己站在門口,全神貫注地警惕著。
事實是什麼都沒發生。
沈玨麵帶微笑地看了眼外麵滿是繁星的夜空,便滿足地轉身了,連門都沒想著邁出去。
“臨死前能看一眼天,也算是沒有遺憾了,多謝胡掌門!”沈玨自顧自地坐在床邊,甚至伸了個懶腰,一副準備要睡了的模樣。
弄得胡淵鵬心裡有點忐忑。
自己是不是被算計了。
沈玨見他還站在門口發愣,“怎麼,胡掌門還不走?準備在這給我送終?”他乾脆躺下了,“還是說不放心,怕我耍詐嗎?”
胡淵鵬完全不被他的話所動,遲疑著上前,按住他的手腕,探查脈象,已帶死氣,必死無疑的脈象。
隻是當事人的表現總讓他以為,剛喝進去的毒藥有詐。
“沈樓主就是沈樓主”胡淵鵬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也不知道是褒是貶。
怎麼說也是一代人物,今夜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裡,不過也算是對應了他自己說的,想要安寧平靜的日子,“你去後,想埋在哪,我可以成全你。”
沈玨伸出個大拇指,“胡掌門,你可真是個好人。”管殺還管埋。
“隨你們高興吧,拿去鞭屍也行,我死都死了,管不了這麼多了。”活著的事都安排不明白呢,還總想著死後怎麼辦,又不影響投胎。
那種怪異感又冒出來了,胡淵鵬壓下心裡的煩躁,拿起桌上折好的信,轉身出了門。
門再次被鎖好,雖說就算開著門讓沈玨逃,他也逃不了,但還是萬無一失的好。
捏著信出了院子,胡淵鵬心裡一陣寂寥,有點像八年前,黑樓湮滅的那個晚上。
下一步就剩唐倦了,真想不到唐倦竟然會跟沈不然扯上這樣的關係。
話說回來,要是沈不然的身份沒有曝光,真跟唐倦在一起了,是不是也得跟著唐倦叫我師父了,胡淵鵬後知後覺地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真是無聊,他歎息著淺笑,世事無常啊!
走了幾步,突然又想到手上這封信。
私自看人家的信是不禮貌的,但這又事關重大,穩妥一些比較好。
輕展信紙,赫然寫著,【胡淵鵬胡掌門,我猜你一定會偷看的,也就不浪費感情了,誠然你說那麼多為了唐倦我必須死的好處,最後給他安排的還不是跟你當年一樣的路,過去了那麼久,你放不下的,始終放不下,可見你的這條路並不好走,你的徒弟你了解,我也了解,他想怎麼走,至少應該問過他本人。】
寥寥幾句,後麵還畫著一幅很奇怪的地圖,看得胡淵鵬眉心緊皺,“糟了!”他慌忙地往回跑,甚至等不及拿鑰匙開鎖,直接用內力震斷,大力推開門。
屋內空無一人。
這怎麼可能。
胡淵鵬傻了眼。
窗戶還封得好好的,人卻不見了。
這屋裡陳設簡單,一眼望過去,沒什麼能藏人的空間。
櫃子裡,床底下,甚至房梁之上,都沒有,屋裡連一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
沈不然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