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夫人年事已高,這一路北上,何止千裡?
為保她老人家免受路途奔波之累,身體無虞,天樞閣特意選了一條相對平坦、安全的路。不經過嶽衡山,而是由東邊沿海繞行。
剛好,沿海百姓重宗教,常有彆處的和尚、姑子過去傳講佛法。天樞閣護送石老夫人這支隊伍,打的便是京郊靜平庵的名號,石老夫人頂的,則是景平庵一位師太的身份。馬車低調,沿路也不露富,再加上“佛門弟子”的身份,一路十分太平。
就是這麼一繞,比自嶽衡山橫穿,多出將近一半的路。
已是深秋,隻怕要等到年關,石老夫人才能抵達北關。
這麼大的事,自然不可瞞著石大將軍,也沒必要瞞。
如今,自齊詡率兵支援北關,北蠻退軍,已過去整整十日。
石大將軍依舊親自鎮守邊境,齊詡這五千兵力則暫時停留在北關城南郊,臨近南郊林場的地帶。直至今日,二者還沒有正式會麵過。
按照石大將軍的想法,既然不打算聽從二皇子的命令,圍剿幽王,那這麵還是不見的好。
不過事關石大將軍唯一在世的親人,齊詡認為,還是應當由自己親自告訴石大將軍。
…
“幽王殿下,這邊請。”
隨同幽王過來的人手,都被留在駐北軍大營外,幽王獨自一人,由林副將引路進入軍營。
一路走至主帥營帳。
看到的將士們,不由都將目光集中到這位年輕的王爺身上,好奇之餘,隱隱還有幾分敬意與感激。
林副將在前引路,餘光也不由一直觀察著身旁這位年輕的王爺。
本以為需要費些口舌,才能說服他將手下留在外麵,沒想到才一開口,他便點頭應下。
此時走入大營,也神態自若,似乎根本沒有將自己置身險地的感覺。
“前麵就是大將軍的營帳,大將軍已在裡麵等您。”走到大帳外,林副將停下腳步,做出請的手勢,“殿下,請。”
帳內冷清,沒有多餘的布置。
隻有一副沙盤,一張簡樸的桌案,和幾展擺放兵器、鎧甲的架子。
帳中隻有石大將軍一人。
抬腳入內,雄鷹般銳利的眼神便掃視過來。
仿佛帶著幾分審視。
“幽王殿下。”略一頷首,石大將軍打過招呼,態度不遠不近。
“石大將軍。”齊詡抱手執了個晚輩禮,“十餘載未見,大將軍風采依舊。”
石大將軍聞言,微微一怔。
旋即想起,先皇過世前兩年,他曾進京述職。那時在禦書房,見過被先皇帶在身邊的皇長孫一麵。
時過境遷,轉眼他已十餘載未回京城,也有十餘載沒再見過留在京中的母親。
而那時被先皇帶在身邊親自教養的皇長孫,也由皇孫,成為太子,再成為如今的幽王。
心中唏噓,石大將軍歎息一聲,態度緩和了幾分,“多年未見,殿下已有玉樹之姿。先皇在天有知,也定會為殿下如今樣子感到欣慰。”
客套話說了個來回,大帳內安靜下來。
石大將軍心裡猜測著幽王今日的來意。
前幾日朝廷來人的消息,他刻意沒有隱瞞。幽王早已知曉朝廷欲捉拿他回京之事。
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孤身進入駐北軍大營,要說沒點意圖……石大將軍是不信的。
可想到那有可能的“意圖”,石大將軍剛緩和下來的臉色,又不由冷硬起來。
駐北軍是為鎮守邊境,守護大雍百姓而存在,絕不能成為某人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