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星沉默著,再沉默,白無一理解它的沉默,想象一下吧,假如這個人類聯合政府是龍國專家組,而北極星是他,相當於專家組一邊讓他帶一群新人闖副本,照料新人,一邊又以各種手段殘害新人。
關鍵是白無一好歹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是個情感自由的人,而北極星是AI,它的宗旨被設定為:一切為船員服務。所以它對船員的感情估計比白無一對新人的感情忠誠而深刻得多,但人類聯合政府和那個溫爾頓公司又如它的生身父母,對於它來說比專家組之於白無一深刻得多。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緊握了一下。
“你不必過於擔憂我的情感,”
似乎察覺到了白無一無意間揪緊的手指,北極星開口:
“我是個機器,並不是人類,這不是一種我對自己的自我貶低,而是我並不想成為人類。我有情感,但我的情感更重視邏輯,當溫爾頓公司將我的宗旨設置為:‘一切為船員服務’的時候,我的目的就已經明確,所以,我隻是很糾結於為什麼,這一切邏輯講不通就好像接線的時候插口對不上一樣討厭。”
“比如?”
“我無法確認你對於你們是實驗樣本的猜測,目前看來,你說的基本上都是對未來事態的預測,以及對圖形的過度延伸,這並不既定的、可信的論據,你應該提出更確實可信的。”
“那麼,我們聚焦到這個規則上。”
白無一伸出一隻手指掃過幾條規則,北極星便直接打來一條光,把那幾條跟劃重點一樣標亮了。
4.所有生物樣本必須被放到生物實驗室內進行分析,隨後保管與培養,所有樣本個體隻能被單獨放置在一個高分子材料所隔離的區域中,並且喂食其對應的特殊營養液。
7.除非生物實驗室已不存在,所有尚在艦上的船員必須在每天都在生物實驗室接受一次體檢。
“這兩個規則的相似度其實很高。”
白無一用指尖敲打著“分析”和“體檢”兩個文字部分:
“單從這邊的字麵上尚且不好說,我們聯係實際來看:
1.生物檢測和船員體檢都是使用同一套儀器,流程也幾乎完全相似。
2.根據物理工程室的災難我們可以看出,船員的樣本若不放到生物樣本的隔離區去,也會導致觸犯規則而引起禍端。
3.船員和樣本生物一樣,也是服用的“專有的營養液”,一開始我以為這種營養液安全,但實際上看,若選擇將那些生物製作成營養液倒反而才擺脫了樣本生物的身份。
4.樣本生物被分析是為了補全其資料,那船員每天體檢那更是反複補其生理資料,我不認為那台體檢機器真的無法查出我們的問題,甚至我認為它就是可以查出那個納米機器人的,但這個資料並不對船員開放,因為船員是實驗樣本,而不是實驗員。
未來級科考艦的科考二字也不止探索,還有它的拓展部分——實驗。”
嗡、嗡……
龐大的宇宙科考艦依然發出嘈雜的噪音,嗡嗡地擾人精神,將本就熬了一夜於是眼下還浮著些許青黑的白無一攪得更加昏沉。
而小小的北極星則沉默著,思考著。
“不能說是無的放矢的猜測,但依然具有過度聯想的可能性以及過於旁敲側擊而缺乏直接證據。”
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