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香聚精會神地借以火靈珠純靈之火,焚燒著第三具屍身,絲毫沒有留意身後的動靜。然而她的身後,正有個身影慢慢向她靠近。
那身影動作遲緩,看似笨重,卻隻發出了極其細微的聲響,若非仔細聆聽,很容易被四周蟲鳴遮掩了去,更何況靈香現下正全神貫注著。
待那身影進了身前,靈香才有所發覺,可此時卻為時已晚,那身影一把掐住了她的肩膀,口中利齒如刃,泛著寒氣,張嘴便朝著靈香頸間咬去。
竟是屍妖!
……
素彤仙人雙眼赤紅,泛著駭人的光,朝著半夏越貼越近。而半夏仿佛是被夢魘住了,竟也盯著素彤的眼睛一動不動,神情呆滯。
劉夏看在眼裡,心急如焚,可那些個白衣人著實難纏。
就在這時,隻聽得耳邊一聲炸響轟然而起,隨後洞中便搖晃了起來,洞頂碎石不停掉落。
這聲響,和先前聽到的一樣,隻是比方才要近了許多,如同就在耳邊。
也正是這一聲炸雷,那些個白衣人紛紛倒在了地上。
劉夏見狀,也顧不得深究,連忙一個縱身,舉劍便朝著素彤仙人刺去。
然而還不待他近身,裹著半夏的白布竟滲出了點點墨跡,不過頃刻間,束縛在身的白布便儘數染成了黑色。
素彤仙人見此,急急往後退去,還不待她站穩,便見一道道墨刃自布內飛出,將那一身黑布扯了個粉碎。
劉夏見狀,連忙躲閃著飛來的墨刃。待一切平息後,抬眼望去,隻見半夏周身,竟飛繞著絲絲縷縷的墨跡,而她正掐著手訣,判官筆則在她周身不停地描繪著,仿佛正在作畫一般。
見此情形,劉夏咧嘴一笑,心中暗道“倒是小瞧了這丫頭,不成想她竟還有這等手段。”
半夏也是舒了一口氣,虧得那一聲炸雷,使得她清醒了過來,否則說不得便被攝去了神魄。
“也不知龍七他們在搗鼓什麼……”半夏咕噥著,卻不敢放鬆。
這素彤仙人的本事屬實不小,方才都不曾看清她的動作,自己便被纏了個結實,還逼得她將保命的本事使了出來,可不敢再掉以輕心了。
轉念間,半夏便決定不再多做保留,隨著她指間手訣翻轉,判官筆立時便在她身前淩空一劃,一道道墨滴飛出,化成一根根墨錐,齊齊向素彤飛去。
素彤見狀,隻冷聲一笑,隨後一個揮手,便見兩道白布飛出,將襲來的冰錐儘數掃落。
劉夏不禁皺起了眉頭,方才半夏的術法輕而易舉便將素彤的布帛撕碎,可現下為何卻絲毫不起作用。
半夏也很是疑惑,定睛望去,這才發現,那環繞在素彤身邊的布帛與方才大不相同。
那布帛泛著五彩流光,仔細望去,竟能看到一道道紋路。
“嗬,本事不大,法器倒是不錯,竟迫得本座祭出了鱗蛻。”
怪道是身法敏捷,原來是個蛇妖。半夏恍然大悟,可還不待她多做他想,便見素彤一個翻手,一張張鱗片自布帛中飛出,利如刀刃,來勢凶猛。
半夏眉頭一皺蛇身有鱗紋,卻並無鱗片,這些鱗片又是從何而來?
這廂半夏還在思索著,不防一個力道將她拉至身後,爾後隻聽一陣“嗖嗖”風聲,原是劉夏祭出了化生劍。
那劍化成道道柳條,如鞭一般,將飛來的鱗片儘數打落。可即便如此,兩人也隻有招架之力,根本就不是素彤的對手。
劉夏心知如此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便讓半夏先行離開,半夏自然是不會丟下他一人,兩廂爭執間,素彤卻忽的不見了蹤影。
兩人連忙警覺,可環顧四周,卻並未發現其蹤影。
正是此時,一道布帛猛然纏在了半夏腰間,將其拽離,待劉夏反應過後,素彤已掐住了半夏。
“你若再敢妄動,我就擰斷她的脖子!”
劉夏連忙擺著手,直道自己不動,可半夏卻嚷嚷開了“你傻呀,你不動她就放過我了?”
話音剛落,卻是一個激靈,原來是素彤正舔著她的脖子。
“這皮囊看著不白,倒是蠻細膩的。既然你如此希望本座不放過你,那本座便卻之不恭了。”說著發出“嘶嘶”的聲響,爾後頜骨大開,露出了白森森的尖牙。
半夏頓時一陣毛骨悚然,不禁打了個寒顫。就在素彤將要一口咬下之際,隻聽得一陣嗡鳴,一把大劍橫飛而來。
她連忙放開半夏,一個閃身急急躲開,而來人正是龍七。
“還好還好……”半夏對著脖頸好一陣摸探,“小命還在……”
看著坐在原地唏噓不已的半夏,龍七隻覺滑稽,憋著笑將劍拔了出來。
“我便說是妖物,果不其然!”龍七抗起龍淵,杵著趕來的成騋說道。
成騋並不作答,隻環顧了一圈,爾後衝著素彤問道“你將小姐如何了?”
龍七白了他一眼“你這麼問,她上哪明白?”說著衝素彤喊道“喂!聖女呢?”
素彤輕蔑一笑“落入口中之食,豈能輕易丟掉?”
這話一出,成騋登時紅了雙眼,舉棍便向素彤揮去。龍七一把沒攔住,隻搖著頭歎了口氣,無奈地投身進兩人的戰局中。
可兩方實力懸殊,即便二人配合,也無法敵過素彤。
且不說兩人修為如何,便是一來一往間,兩人也不默契,不是龍七出劍早了,便是成騋擋在了他身前。
不消片刻,兩人便敗下陣來,素彤不過是一個術法,便將兩人擊退。
素彤能有這等實力,龍七確是沒有料到,隻當她是一方小妖而已,卻不想竟如此難纏。不過他也慶幸,虧得靈香沒來,否則說不好便會危險了。
其實龍七不知道的是,靈香此番正是有意為之。
一來靈香覺得事出有異,聖女之死定不尋常;二來便是她感到龍七近來有些自滿,這可是修行大忌,若不既是令止,日後必釀大患。
可靈香又非是那等說教之人,所以才會故意不理此事,讓龍七在此中吸取到教訓。
她看到龍橋鎮時便覺此處有妖患,故才痛快應下半夏所求,卻不想這妖修為至此。
龍七這廂還在思索著如何應對,成騋卻大吼著再次衝了上去,氣得龍七直想罵娘。
通過方才一番對陣,明顯可看出他們與素彤之間的茶具,如今素彤之所以還同他們打,怕也隻是將他們當成獵物,逗著他們玩呢吧!
靈香總說成騋是個穩重可靠的,現下看來,還不是個死氣強健心眼全無的傻大個。
可有什麼招呢,總不能眼見著他去送死不是?
龍七一麵歎著氣跟了上去,一麵不停地思索著對策。
就在那兩人與素彤纏鬥之際,劉夏趕忙將半夏扶至一旁,查看著她可有受傷。可半夏也隻是唏噓了一陣,便將心思放在了纏鬥的三人身上。
她麵上若有所思,忽的好似幾次了什麼,在身上一陣摸索著,不時便翻出了一張褶皺的符紙。
劉夏仔細一看,這不是二次演武靈香給他的符紙麼?先前還以為弄丟了,不想竟在半夏手上。
隻是她又是何時拿去的?
半夏盯著手上符紙也不言語,心中卻是忐忑。她從未用過召神符,以她目前的修為,也不知能否成功,但就目前形式來看,若能借以神力,說不得會有轉機。
劉夏著實不知半夏在想什麼,還以為她被嚇著了,正要開口安慰,卻不防半夏猛然抬頭,險些被她撞到了下巴。
半夏目不轉睛地盯著劉夏,後者一臉莫名。
算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如此一想,半夏立時夾住召神符,撚指掐訣,口中一陣念念有詞。
就在劉夏疑惑著她想做什麼之時,隻見召神符上一道靈光環繞,爾後便被半夏貼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頃刻間令黃擴散,劉夏隻覺一陣暖意灌注,還不及開口,便昏了過去。
但是……
但是劉夏也隻是一動不動地跪坐著,半絲反應也沒有。
果不其然,還是不行!
半夏一臉沮喪,正要將召神符撕下,身後卻傳來一聲悶響,原是龍七二人撞在了身後的石柱上。
眼見著石柱裂開,半夏看著都覺得痛,虧得那兩人能承受得住。
就在她將心思全放在三人身上之時,劉夏卻自她身後悄無聲息地露出頭,捏著下巴仔細看了一陣才幽幽開口
“嘶~不得了哇!居然是虺,真是許久不曾遇到了呀!”
半夏唬了一跳,連忙推開丈遠。麵前雖說是劉夏不假,可他萬不會以這等語氣說話的。
可她轉念一想,莫不是召神符起了作用?
望著劉夏胸口泛著靈光的十八三印,半夏猶豫著問道“閣下可是弟子方才請來的天神?”
劉夏聽言捋了捋下巴,一臉得意道“不想你小小年紀,竟能請得本星君降神。不錯!本星君便是天上二十八星宿的畢月星官,想必……”
半夏大喜,還未待畢月烏說完,便急急扯住了他的衣袖“星君既已降臨,那便請星君快快施展申通,收拾了那為禍一方的妖物吧!”
畢月烏麵上得色未退,話卻梗在了厚重,望著滿麵希冀的半夏,他兩眼一轉揶揄道“這個……你看,那倆娃娃本事也不錯,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取勝,就用不著本星君……”
如此所言,半夏哪裡還不懂,隻滿眼蔑視地白了畢月烏一眼“你……怕不是打不過吧……”
畢月烏麵上一滯,張著嘴半晌也說出個所以然。見他如此,半夏更是篤定了方才所說。
“什麼星君天神的,也不過如此嘛……”半夏咕噥著轉過身去,再也沒搭理身後的畢月烏。
話雖說得小聲,畢月烏卻聽得真切,仿若一巴掌打在了臉上,神情尷尬不已。
想他雖為星君,卻與四木禽星不同,不過是個司雨之職,哪裡有捉妖之能。說起來,便是昴日星官來,也比他強上百倍。
先前於天上得召,他還好一陣興奮,想著許久不曾來世間,定要好好看看,卻不想竟受到一個小丫頭的奚落,麵子上著實有些掛不住了。
“咳咳……”畢月烏假作輕咳,“這收妖之事,本就是雷部二十四天君之職,本星君不過是文職天神,自然是不擅長的,不過卻知曉如何克製於這孽畜。”
聽得此言,半夏立時回過頭去,滿眼放光地看著畢月烏“神君此言當真?”
“那是自然,”畢月烏捋著胡子,才發現附身之人根本沒有,隻撓了撓頭,“這孽畜雖墮身成虺,但未脫蛇相,此時若以雄黃酒附之,必能削其修為。”
畢月烏語罷一臉得色,可半夏卻犯了難。
雄黃酒?這一時半會的,上哪弄雄黃酒去?再說了,坊間都說蛇怕雄黃,實則不過謠傳而已,這雄黃酒又能有什麼作用?
正想著,龍七成騋二人再次被擊倒在地,這一回兩人似乎傷得不輕,艱難支撐著,卻始終未能起身。
“哎呀呀!”畢月烏怪叫道“虺毒極陰,這倆娃娃怕是中了招了。”
許是素彤玩得膩了,不想再與二人糾纏下去。隻見她袍袖一揮,登時拋出道道鱗片,密布如急雨,直直向二人打去。
半夏見狀,也顧不得多想了,直衝了出去。可龍七成騋二人相距甚遠,護得一人卻顧不上另一人。
毒鱗近在咫尺,千鈞一發之際,廳上忽的平地生風,狂卷著將鱗片打散開去。
“小丫頭,本君可隻能幫你到這了……”話音剛落,劉夏胸口的召神符便消散開去。、
素彤眉頭一皺,直到是將這兩隻老鼠忘了。
隻見她騰地一躍,猛地朝半夏衝來。便是這時,一道水霧飛濺而起,澆得半夏渾身濕透,一股刺鼻味道隨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