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他們就此退走涼州,士卒必然相互驚疑、喪儘士氣,認為他們這兩個主將都怕了,而將乃兵之膽也,隻怕士卒會分散流離,棄他們而去,他們連一戰求生的機會都沒有。
到那時,就他和郭汜二人,一亭長便可擒殺。
“今番不利,便要退走涼州,來日不利,是不是要從涼州退到西域,而後西域不利,你說說我們再退到何處去,是不是要退到身毒去?”李榷語氣不善的問了一句。
“額…額…”郭汜聽出了李榷話語中的不善,他訥訥了兩下後,放棄了回答李榷的問題,而是轉口說道:“大兄,眼下我們頓兵堅城之下,師老兵疲,實屬兵家大忌,這一點想來你是能看出來的,且如今真正願意相助我們的人又少之甚少,兵力少,將士疲,到時候蜀軍北上,如何是蜀兵的敵手。”
李榷聞言嗤笑道:“郭阿多,你如何現下變的如此庸懦,雖是你我兵少,可你我麾下皆是涼州勁卒,非是等閒可比,蜀兵雖眾,不過群羊而已,以涼州勁卒對陣蜀兵,如虎驅群羊也……且兵力多寡,不是戰局的關鍵,以弱勝強、以少勝多者,史書上的記錄多如牛毛……當堅定戰心,不可未戰先怯。”
“大兄是忘了胡封嗎?這蜀兵戰力不可小覷啊。”郭汜提起了前麵甘寧夜襲,破壞前營、陣斬胡封的舊事,打算用此來說服李榷。
隻是郭汜的話並沒有起到作用,反倒激怒了李榷,李榷憤恨道:“那是夜襲,不是以堂堂之陣對正正之旗,我那外甥胡封,不過是一時不慎,才被甘寧所殺,若是白日、若是兩軍擺開陣仗廝殺,甘寧必將為胡封所殺,在胡封手上走不過三招。”
憤恨了一句後,李榷瞬息止住了怒意,他麵色平靜下來,無需斟酌的激勵郭汜道:“郭阿多,兵力強弱這一點,你無需憂心,眼下隻不過是情形不是十分緊要,所以關中諸將才按兵不動,等到劉璋有舉兵北上的動靜後,如李堪、候選、程銀、梁興等將,必然會擁兵前來助陣,段煨、張濟也必然不敢再作壁上觀,或許隻會有韓遂、馬騰會置身事外……這天下之人皆怨憤我等涼州人,欲殺之而後快,我就不信劉璋大眾前來,段煨、張濟真能坐得住,一點都不去擔憂劉璋的刀子會不會落到自家身上。”
李榷哂笑了一句涼州諸將,同時他惡狠狠的道了一句:“此外我們可以大力招誘涼州羌胡,言明戰後可將三輔的士庶婦女送給羌胡,由著羌胡去快意,隻需相助我等擊退了蜀兵。”
“是,大兄說的是,隻要我們能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聽到李榷冰冷至極的語氣,以及李榷意圖將三輔的士庶婦女一股腦的賣給羌胡,郭汜聞言心中卻是沒有什麼正常漢人應有的怒意,反倒是喜上心頭,畢竟按照李榷的計策實施的話,涼州的羌胡部落必然引大眾前來相助,他們的勝機也就多上了一份,也就不必逃竄涼州了。
這時李榷的從弟李桓踏入帳內,他的手上拿著一張絹布,絹布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此外他的麵色有些發白,神色有些不定。
“大兄,禍事了。”李桓脫口而出,語氣略微慌張的道上了一句。
‘禍事。"李榷皺起眉頭,他方才堅定了郭汜的戰心,怎麼李桓看上去就帶來了一樁壞消息。
“何事。”李榷語氣平淡的問道。
李桓抬起手中的絹布示意,應聲作答道:“蜀軍的間細四處張貼檄文,而檄文中的內容,小弟隻怕會動搖軍心,影響我軍的士氣。”
“嗯?”李榷臉上露出不快,於他心中,一張檄文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李桓的這般慌張讓他有些不太高興,沒有伸手接過檄文,李榷隻吩咐了一聲:“念。”
這裡李榷是照顧了身側的郭汜,他雖是精通文墨,識得文字,可郭汜這個盜馬賊,於文字不太通明,他因此乾脆的讓李桓念上一遍檄文,以便郭汜知曉檄文內容,不用後麵再向郭汜解說。
“是。”李桓點頭,而後立即念誦道:“監軍使者領益州牧劉璋告諭關中父老:向者國賊董卓謀逆,廢立天子,**朝權,幸得司徒王允設計誅之,然董卓亡去,又有李【榷】、郭【汜】二賊造逆,**朝權,威福由己……”
李桓避開李榷和郭汜的名字,隻道李、郭二字:“李【榷】、郭【汜】二賊上挾天子,中害公卿,下殘庶民……曆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於李【榷】、郭【汜】為甚……”
李榷和郭汜聽得檄文中的罵言,卻是神色不為一怒,反而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蓋因相同的罵語他們實在是聽得太多了,已經產生了免疫,是以檄文中雖然罵的很難聽,可他們隻是覺得聒噪而已。
“今者璋身為宗室,又為重臣,自當興義兵,誅凶暴,討定凶逆,澄清寰宇……”李桓繼續念道。
“璋已定下,今歲必當興兵關中,誅殺李【榷】、郭【汜】二賊,上報天子,下安黎庶,兼之報二兄之仇,使二兄在天之靈得以瞑目……臨行宣言關中父老及關中豪傑……”
李桓舔了舔嘴唇道:“此行關中討賊,璋以大河、泰山起誓,但誅李【榷】、郭【汜】二賊,其餘降者不問……”
李榷和郭汜瞪大了眼睛,二人對視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驚慌,現下他們明白了李桓為何會因為這一道檄文驚慌,這道檄文卻是要命,簡直是打在了他們的命門上。(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