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一名將領,他麾下的親族子弟部曲,是他的立身之本。
“撤……撤……”夏育朝著高碩大喊了一句,同時也是招呼他手下的騎士,連聲呼喊下,他手上的動作也沒有清閒下來,調轉馬頭就此向東方狂奔而去。
聞言,正在廝殺的高碩一時間有些懵然,但他很快就醒悟了過來,同樣是撥馬就走,夏育既然都走了,他自然不會留在這裡。
來的快,走的也快,夏育和高碩所部,並不是沒有章法的撤離,在留下數十名斷後的尾巴後,二人領著麾下部曲往東而去。
在張任和張繡和合力,經過一通秋風掃落葉般的暢快後,夏育和高碩所部留下的敢死隊全部被挑下了馬頭。
“張將軍,東方煙塵大起,不可輕追。”張任在張繡賣力廝殺的表現下,對張繡歸降一事,十分有了八分的可信,因此他止住了想去追殺夏育和高碩的張繡,避免張繡冒進出現什麼閃失。
“是。”張繡拱手應諾,做出一副唯命是從的安分模樣。
到了這時候,張任和張繡麾下的士卒才放下了對彼此的戒備,畢竟有一句俗話,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下過鄉,是達成互信、生出友誼的最好手段。
隨即兩隊人馬向著西方行去,這裡張任打馬經過前麵張繡引軍廝殺之際,留下的五十餘騎,見到了這五十餘騎中護衛的兩個人,一個是國色天香的婦人,一個是略顯富態的文士。
張任沒有去追問什麼,他隻平淡的掃過一眼,就打馬西去。
……
五丈原,蜀軍大營。
“張濟為李傕、郭汜所殺,張繡前來歸降?”劉璋有點發懵,張濟不久前向他請降,這還不到日,張濟就死了,這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好好的人,怎麼就死了呢?
雖是有些不敢置信,但劉璋心中卻是有些慶幸,以張濟當下的身份-——天子劉協授予張濟驃騎將軍一職,雖然是朝廷濫發官爵的緣故,可總歸還是朝廷頒下的正牌子驃騎將軍。
驃騎將軍,說起來比起劉璋現在的監軍使者、領益州牧的職位是勝出的,若是張濟真的歸降於他,他倒是不好給弄出一個合適的位置給張濟。
因為名義上,張濟的職位是高於劉璋的,但實打實的權柄上,卻是劉璋遠勝於張濟,官小而權大,官大而權小,這是怎麼個事。
說起來,劉璋對張濟的生死倒是不太在乎,張濟死了就死了,沒有什麼可惜的,他在乎的是前來歸降的張濟之侄張繡。
張繡可是一員驍將。
張繡第一次歸降曹操時,因曹操納了張濟的遺孀,張繡懷恨之下,忿然興兵,致使曹操失去了長子曹昂、侄子曹安民,猛將典韋。
這裡曹安民和典韋倒是其次,長子曹昂的死,對曹操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一則曹操和丁夫人決裂,二則是在曹操四方征戰時,失去一個最適合替曹操坐鎮中央的人物。
而第二次張繡聽從賈詡的勸告,歸降了曹操,官渡之戰,張繡力戰有功,接著張繡跟隨曹操在南皮擊破袁譚,食邑增至兩千戶,當時天下戶口劇減,十戶才留下一戶,將領中封邑沒有達到一千戶的。
作為一個降將,又是同曹操有舊怨,張繡憑借著一手的戰功,竟是鶴立雞群,食邑兩千戶,可見張繡的本領和武藝。
隻是可惜的是,魏文帝曹丕沒有漢光武劉秀的氣度和雅量,張繡數次被曹丕怒罵:"君殺吾兄,何忍持麵視人邪!"張繡心中不安,不得已被隱誅,而張繡的兒子張泉,不明不白的被卷進了魏諷謀反一事中,當做魏諷的同黨誅殺了。
父子二人,皆不得善終,也無怪乎曹魏不得一統天下。
"文帝天資文藻,下筆成章,博聞強識,才藝兼該。若加之曠大之度,勵以公平之誠,邁誌存道,克廣德心,則古之賢主,何遠之有哉!"
劉璋不免念叨起了陳壽給曹丕的評語,在陳壽一通春秋筆法下,堂堂魏文帝曹丕被貶損的不成樣子。
天資文藻,下筆成章,博聞強識,才藝兼該,這些都不用看,是一通客套話,就像是因為學生調皮,老師請家長,當著家長的麵,老師不會直接批評學生,而是先鋪墊一下,說這個學生聰明是聰明,但是……但是之後才是真正的評價。
用在曹丕的評語中,老師口中的但是,即是那一個"若"字,若者,假如也,假設也,也就是曹丕都沒有"若"字後麵的東西。
大度,公平,順應天道,德播天下,這些曹丕通通沒有,反向說明了曹丕為人小氣、促狹,心胸狹隘,德行不足,是以曹魏祚短,不亦宜乎。
一念至此,劉璋甩開雜思,他踏出中軍大帳,向著轅門踏去,前來歸降的賈詡、張繡一乾人等,此刻正於轅門處等候著他。
“涼州賈詡,見過劉益州。”
“涼州張繡,見過劉益州。”
賈詡在前,張繡在後,錯開一個身位向著劉璋施以拜禮。
“張驃騎頭顱何在。”劉璋沒有答話,他問詢了一聲張濟。
聞言張繡有些發愣,他在想是不是該將他叔父張濟的頭顱拿出來,畢竟張濟死狀慘烈,不宜顯露。
但麵對劉璋的命令,張繡斟酌一二刻,還是將張濟的頭顱拿了出來,解開包裹著的布帛,展露出張濟死不瞑目的慘狀。
“本意同驃騎共襄義舉,誅殺李傕、郭汜二賊,不意二賊狡黠,驃騎中途亡命,悠悠蒼天,何薄於驃騎也。”
劉璋一通話語,感人肺腑,他伸出手,不避血汙,遮蓋上張濟死不瞑目的雙眼。
“但請驃騎瞑目,我定當誅殺李傕、郭汜二賊,以二賊之首級祭奠驃騎,至於驃騎之妻子,我當養之,不使驃騎於黃泉之下生憂。”(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