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雨喝道:“程修竹,彆給臉不要臉。說你好,你就真的有那麼好嗎?
張貼剿滅匪幫之告示,這是各縣衙的小事情嗎?你想抹殺田捕頭和袁千戶的功勞嗎?
昨夜,田捕頭和袁千戶與兩大匪幫浴血奮戰,這可是寫進了那些告示裡的。
你不想讓世人都知道田捕頭和袁千戶的功績嗎?哼!
以後,本官就天天到鹽台縣去檢查,看你怎麼著。你一個小小縣令,竟然如此咆吼知府,找死呀?不想乾了?老子現在就可以把你扔到地牢裡去。”
程修竹頓時臉紅耳赤,嚇得混身哆嗦,隻得訕訕的賠禮道歉,起身又躬身說道:“石大人,對不起!下官未能認識到這一紙告示的重要性,實在對不起!敬請石大人諒解。石大人教訓的是,下官一定知錯就改。往後再也不敢了。”
石天雨不吭聲,冷臉怒對。
程修竹尷尬之極,舉起衣袖,抹抹額頭上的冷汗,複坐下來。
雙腿抖的厲害,坐下來之後,仍然在發抖。
剛才一時得意忘形,倒是忘了石天雨現在就可弄死程某的。
誒!腦子不夠清醒,老子這腦子真是豬腦子。
田路風和袁偉清被石天雨忽然發怒嚇了一跳,均是心想:石天雨這小兔崽子發怒起來,還真像是一頭猛虎,平素看他長的挺嫩的。沒想到他發怒起來,如此可怕。
咦,石天雨的皮膚怎麼會這麼好呀?
哦,也是,小知縣在知府麵前算個屁呀?
程修竹這老賊還真是不識趣。
殊不知,程修竹敢如此胡為,乃是因為掌握了石天雨與戴如意的秘密,並想以此威脅石天雨。
但是,現在還沒有扳倒石天雨,又被石天雨如此怒喝,真是尷尬。
此時又奈何石天雨不得,真是難堪。
唐關則是爽快答應,心裡卻暗想:得借此機會,老子可以秘密聯絡敝教之人,途中伏擊程修竹,宰了水尚淵、水尚湛兄弟倆和王正東,將此三人滅口之後,便可以防止水尚淵兄弟倆被押解到成都之後,再由按察司重新審理案件了。
此案若是到了按司府,就由不得水尚淵兄弟倆了。
若是馬致富對水尚淵等人一通嚴刑拷打,水尚淵等人必定會泄露是我聯絡鐵扇幫殺鄔正道的。
如此,也必定會暴露我是大乘教弟子的真實身份。
嗯,就這麼定了。
都是各有利益,各打著如意算盤。
程修竹想著可以當麵向呂源、馬致富、高迎強舉報石天雨與戴如意的感情之事,想想路上有田路風和袁偉清這樣的武術高手相伴,鹽台縣又有幾名捕快相伴,田路風還領著兩名捕快,涪城府衙也將派出彭金石等等幾名捕快,如此武力足夠,路上肯定是安全的。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想到可以當麵向呂源、馬致富、高迎強舉報石天雨。
於是,眾人再說了一會客套話,程修竹便和田路風、袁偉清、彭金石等人以及司府縣三級捕快一起上路,押解水尚淵、水尚湛和王正東趕赴成都。
唐關也獨自策馬出發,趕赴鹽台縣。
該走的都走了。
府衙公堂裡,安靜下來。
劉叢一邊給老百姓發錢,一邊自己揩點油,可能從中弄了百餘兩銀子放進自己的腰包裡吧,便樂嗬嗬的回到公堂上。
石天雨又掏出兩錠大銀錠,塞給王朝,讓王朝到街上去買些甘願當丫鬟和仆役的人,去戴府收拾一下,抓緊入住,說這幾天找個晚上,和府衙的公差人員,一起去祝賀王朝喬遷新居。
王朝頓時笑的見牙不見眼,樂嗬嗬的而去。
石天雨招手叫來蘇醒、徐緩以及留守在府衙公堂的幾名捕快和幾十名秀才、舉人,低聲吩咐如此如此。眾人聞言,頓時大愕,無不瞠目結舌。
石天雨又含笑的解釋一遍,然後,掏出幾十錠大銀,分彆發給劉叢、蘇醒、徐緩等人,吩咐他們儘快行動起來。
眾人有錢收,頓時精神大振,馬上行動。
田路風、袁偉清、程修竹、彭金石領著十幾名捕快上路,押著被寶貝似的蒙著頭臉的上了枷鎖的水尚淵、水尚湛、王正東等人趕赴成都。
除了彭金石以及十幾名捕快策馬在前,程修竹等人皆是乘坐馬車。
程修竹當縣令時候長了,受不了苦。
平時都是坐轎子的,現在乘坐馬車,算是委屈的了。
但是,沒辦法,路途遠,從涪城去成都,相距上百裡,程修竹也隻能乘坐馬車。
田路風和袁偉清也很累,畢竟昨夜與兩大匪幫血戰,今天又早早起來觀審。
所以,也是坐在馬車裡,都仰躺著睡覺。
行程三十裡許,又來到了仙井山下。
仙井山險徑逶迤,大峰壁立,遍地青鬆。
馬路兩側都是懸崖峭壁,雲瀑奔湧。
過路之人若是抬頭看,會感覺到天空很狹小,雲縈百折,青山千疊。
上次被石天雨打的凹下去的石壁上,忽然飛出三十幾個蒙麵人。
其中領頭飛來一人,淩空雙手亂甩,一陣飛蝗石、毒角錐、金錢鏢、紅綢短袖箭射來。
看似雙手亂甩,卻並不是雜亂無章,而是有章有法。
射出去的暗器,皆有精準路徑。
彭金石驚叫一聲:“唐關,你竟然敢劫囚車,那可是死罪!哼!”
拔劍格擋唐關射來的暗器。
卻是唐關來不及聯絡更多的人,隻好自己蒙臉上陣,聯絡到涪城附近大乘教的一個據點的人,利用仙井山的有利地形,前來伏擊田路風等人。
希望殺田路風等人一個措手不及,並順利誅殺水尚淵、水尚湛和王正東。
但是,很無奈,彭金石對唐關太熟悉了,一眼便認出了唐關。
真讓唐關很煩惱,很驚慌。
原本,唐關想著改換行裝並且蒙麵,儘快的誅殺水尚淵、水尚湛和王正東之後,就策馬趕到鹽台縣去督辦石天雨吩咐的諸事宜。
但是,現在被彭金石喝破了,意味著以後就不可能再潛伏在石天雨身邊了。
所以,唐關極是憤恨,對彭金石火冒三丈。
但是,唐關擅長的是暗器,隻要敵方能擋開他的暗器,唐關便很難殺敵方。
此時更是一時奈何彭金石不得。
而彭金石也是一位潛伏者,對比唐關,更是深度潛伏。
而且,彭金石是來自於遼東,來自於金兵。
若是沒有高強的武功,沒有超凡的膽識,如何會被選中到中土來潛伏呢?
彭金石此時的劍法,乃是大出唐關意料之外。
與之前的那個“為愛而瘋”的彭金石對比,此時的彭金石,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此時的彭金石施展的乃是“長河落日劍”劍法這門已經失傳已久的武林絕學。
彭金石剛剛揭穿唐關的真實身份,卻眨眼間連殺了七名蒙麵人,當真是運劍如風,出劍即見血。而這套辛辣無比的劍法,一共卻隻有兩招。
就是將“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之詩意,化於劍法之中,握劍殺敵時,其劍鋒就是一直、一圓,一動、一靜,一剛、一柔,一正、一側。
但是,彭金石憑著這兩招劍法,自潛入中土以來,每與人廝殺,皆能以奇製勝,往往皆令敵人出奇不意,瞬間中劍而倒,或死或傷。
而這兩招劍法既是相生相克,又是相輔相成,不僅囊括了古往今來的拳經劍道,乃至大千世界的玄機禪理也儘在其中。
因此,這套劍法雖然隻有兩招,卻蘊含著無窮無儘的變化,信手揮灑,而威力無匹。
唐關雖驚雖怒,卻不敢與彭金石纏打。
遂繼續向彭金石揮甩出一把暗器,又縱身撲向那輛押著犯人的馬車。
十幾名捕快和馬夫猝不及防,或死或傷的。
均是瞬間倒跌於馬下。
多匹馬慘死,馬車被掀翻。
程修竹跌翻於馬車外,摔的頭破血流,顫聲叫道:“來人哪,救命啊!”
一名蒙麵人淩空翻飛,一刀劈下,將程修竹的脖子砍斷。
程修竹的人頭,頓時在草地上滾來滾去。
程修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求官路上的。
既然唐關的真實身份被人識破,這夥蒙麵人就下狠手了。
另一名蒙麵人趁彭金石握劍格擋唐關的暗器之時,從另一側的石壁上飛掠而下,握刀橫掃彭金石。彭金石側身於馬腹,就著地,就打滾,避開那些暗器和另一個蒙麵人掃來的凶猛的一刀。
哢嚓!
馬鞍被掃斷。
戰馬也連中數鏢,慘嘶著側倒在地上。
彭金石被濺了渾身的血。
又有數十名蒙麵人握刀淩空而下,砍殺另外一輛馬車裡的三名犯人。
田路風和袁偉清聽到慘叫聲響,聽到程修竹和彭金石的呼救聲,驀然驚醒,各自拔刀拔劍,從馬車裡飛竄而出。田路風握刀疾舞,淩空迎著無數的暗器,撲向唐關。
袁偉清急急揮舞青蘋劍法,格擋那些撲向那輛裝載犯人的馬車的那些蒙麵人。
唐關既然被彭金石認出來了,便乾脆取下蒙麵巾,如此更舒服,更透氣一些,拔刀而出,迎戰田路風。
但是,右手握刀,左手卻握著暗器,而且衣袖裡,頭發裡等等,渾身皆是暗器。
因為唐關的成名武功就是暗器。
而且,其唐門暗器均喂毒,均帶毒。
但是,唐關握刀格擋田路風幾刀,虎口發疼,手臂發麻,便飄身而下。
反手一甩,一把毒鐵針刺向田路風。
兩人由地麵戰至半空之中,又由半空戰至於地麵。
唐關為了快速刺殺那些犯人,出手就施展師門絕招。
剛開始幾招,田路風格擋還是有些困難。
三招一過,唐關就不是田路風的對手,所以,唐關不時的射出毒鐵針,刺向田路風。
田路風無奈的揮刀格擋,震彈開那些毒鐵針,飄身而下。
袁偉清握劍刺殺其他蒙麵人,瞬間連殺數人。
看到田路風飛竄而出,彭金石又佯裝弱勢,又揮舞普通劍法,再也不是“長河落日”劍法了。
此時,唐關已經衝到了那輛裝著犯人的馬車前,衣袖一甩,一把帶衣鏢射進馬車廂裡。
馬車裡麵的人悶叫幾聲,奮力的用腳蹬了幾下,便不動了,有帶毒的黑血流出來。
唐關又反手一把帶衣鏢射去。
田路風握刀而來,卻又隻能無奈的揮刀格擋暗器。
唐關仍然很有耐心,仍然很細心,探手抓去,連抓幾下,拽出幾名犯人的屍體,又反手甩出一把飛蝗石,阻擊田路風,然後握刀劃開那些犯人的蒙著頭臉的麻布袋一看。
這三個犯人哪裡是水尚淵、水尚湛和王正東呀?
其中兩個人,一個是鄔正道的護院,一個是程修竹的護院,一個是關押在涪城府衙地牢裡的犯人。鄔正道和程修竹的這兩個護院,皆是鄔正道和程修竹派去成都向三司府舉報石天雨與戴如意感情之事的信使。之前,剛到成都,便被賀蘭敏月抓捕了,並捆在馬車裡,今天清晨,才被投入到涪城府衙的地牢裡的。
雖然被捆在馬車裡隻有幾天,但是,也餓扁了。
即便不為唐關所殺,也會餓死的了。
唐關此前去鹽台縣檢查公務的時候,見過程修竹家裡的護院。
平素在涪城裡,自然也見過鄔正道家裡的護院。
當然,也見過涪城府衙地牢裡的這個犯人。
刹那間,唐關腦嗡耳鳴,如遭電擊,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姥姥的,不好了,中計了。又被石天雨那狗雜碎耍猴戲了。”
本能的反手又一把毒角錐甩去,阻擊田路風,又不由仰天長歎。
仰天長歎之時,卻發現賀蘭敏月淩空飄飛,握著手機往地麵上拍錄視頻。
當然,唐關並不知道賀蘭敏月手裡握著的是手機。
也不知道賀蘭敏月是在給地麵上的廝殺場麵拍錄視頻。
但是,看到賀蘭敏月,唐關心裡更加明白石天雨對今天的這場伏擊是有預料的,也是有預謀的,故而,石天雨派出賀蘭敏月這樣的高武之人前來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