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院裡,冰冷的走廊又空又冷,隻有我的痛哭在空氣中回蕩。
我想要找護士借電話,可年輕的護士說她們的電話都是內線,而且值班期間不允許帶私人手機,幫不了我。
正當我六神無主之時,一群身著機車服的年輕男子推著窄小的急救車,急匆匆的衝到搶救室門前。
這些人一個個的衣著光鮮、神態倨傲,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
尤其是打頭的年輕男子,他站在眾人中間,個子瘦削高頎,發黑如墨,五官線條深邃清晰,短發根根豎立露出光潔的額頭,濃眉微挑,眸光明亮。
他的發際線很高,光潔的額頭線條飽滿好看。前邊的頭發剃的很短,腦後卻留的中長,每走一步都充分的顯示著他的野性和不羈。
他微彎著腰仔細打量我,那專注的眼神,讓我差點以為他是認識我的。
可能是沒見過像我這樣哭的亂沒形象、狼狽不堪的女生吧,他很明顯的怔了一下。
我走過去抓住他的衣袖慌亂的求他:“能借我下手機麼?我奶奶去世了,需要聯係殯儀館。”
他瞥了一眼奶奶的方向,凝視著我,眉頭皺得更緊,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卻也隻是從衣袋裡掏出手機,還朝著我露出個淡笑,“手機借你用,可不可以不要哭了?”
一位個子稍矮的男子見狀出言相勸,“阿徹,看那邊,應該是死了的,彆染上晦氣,快回來這邊。”
叫阿徹的男子凝眸看了我一眼,不悅的微啟薄唇,“留點口德吧你。”
他把手機解鎖後遞給我,溫聲問:“你知道殯儀館的號碼嗎?”
我點點頭,照著名片上的號碼撥了出去。
整個通話的過程中,男子都緊緊的盯著我,漆黑的眸子裡帶著不易察覺的憐惜。
有那麼一瞬我覺得,或許前世,或許今生,我們曾經認識過。
結束通話後,我把男生的手機放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又擦才還回去,“我用完了,謝謝。”
“不客氣,還有彆的事需要幫忙麼?”
我回憶著剛才那通電話裡邊交代我的一些事情,無奈的厚著臉皮又說了個請求,“我需要回家給奶奶拿壽衣,你可以幫我看下我奶奶麼?”
搶救室進去新的患者,奶奶睡著的小車就在走廊上貼近牆邊的位置上停著。
奶奶隻有我一個親人,如果我離開,奶奶隻能自己在這裡躺著,我舍不得啊。
心裡知道不該對一個初次見麵的人提這種無理的要求,可是,深更半夜找誰來都不方便,秦玉也聯係不上,不求人,又能怎麼辦呢?
開口之前,我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畢竟這種事情真的不太好,人家不幫忙也實屬正常。
“你的腳受傷了?走路會有問題吧,算了,好人做到底,我帶你去。”阿徹瞄了一眼我腫著的腳踝,和同伴低聲交待幾句,便帶著我走了。
有人肯幫我,這世界總算不那麼冷漠。
我滿懷感激的爬起身,拖著又熱又痛的右腳跟在後邊。每走一步都仿佛是一場酷刑,我卻必須堅持走下去。
醫院門口停著數輛一看就貴的要死的機車,他跨上最靠邊的那輛車,載著我回家。
我抱著大包走出家門,阿徹正看著院子發呆。
他接過我抱著的大包放進備箱,把安全帽扣在我頭上,掄起長腿跨上機車,甩頭示意我,“上來,我帶你回去醫院。”
他的聲音順著夜風飄過來,很輕,很輕,卻仿佛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