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源於方芳和她的媽媽。
林城比較靠北,三月開學季,冰雪還沒有融化乾淨,總是在中午的時候化成水,夜裡氣溫下降再結成冰。
方芳夜出歸來時不小心滑倒,膝蓋受傷,勉強可走路,但速度極慢,醫生說強行走太多路會對膝蓋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她的媽媽穿著一身風騷粉色的外套截住正準備去上學的秦玉和我,和我們說了上邊的內容,然後請求秦玉用自行車載方芳上下學,她說她們孤兒寡母新搬來誰也不認識,除了秦玉,她們真的不知道還能夠找誰幫忙。
說著說著,她哭了,柔弱的像一根在曠野之中被風吹動的草。
方芳拄著根棍子,困難的也來了,身體靠著牆,望向秦玉的目光裡滿是柔弱和期待。
她的頭發有些微的亂,長裙被晨風吹起,整個人帶著一種破碎之感。
那時我就站在秦玉身邊,可以直觀的看到秦玉的麵部表情變化。
我以為他會堅定的拒絕,畢竟十五歲那年,他鄭重的向我承諾過此生他的自行車後座隻屬於我,其他人誰也沒有資格坐。
這三年來,他也是這樣做的,總不會因為一個剛剛搬過來的陌生女生背棄諾言。
可是,秦玉卻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堅定,他看到方芳時眼睛裡突然的亮了一下,猶豫了幾秒鐘,然後轉頭看向我,目光裡充滿征詢。
我不願揣測他看著方芳時,心裡想的是什麼,隻知道他在向我發出征詢時,忘記了三年前對我的承諾。
我們從三歲就認識,對於他的麵部表情和心理活動比他自己還要了解。
他就是這樣的人,明明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卻還是要問我,仿佛那個決定是我為他做的。
這種情況在過去屢屢發生,如今我長大了,人世間的彎彎繞繞也明白了幾分,對於過去的越俎代庖感到後悔。
或許在我覺得我是為他好而做了決定時,他其實心裡是有其他想法的,是我讓他沒有辦法做自己。
好比現在,隻要我點頭,他就會答應。而我不點頭,那拒絕方芳母女的也是我,而不是他秦玉。
那一瞬,我好像忽然開竅了,在他那完美的溫潤外表下,其實有著一顆優柔寡斷的心。
隻不過一起長大的秦玉待我非常的好,這讓我對他有種本能的濾鏡,儘管心有所感,卻還是選擇性的進行了忽略。
這,應該就叫做自欺欺人罷。
婦人之仁不可取。
秦玉的自行車後座是屬於我的,我不願意他載彆人,所以我沒有開口,秦玉的唇囁嚅著目光猶疑不定,也沒有說話。
芳芳的眼睛很快湧上兩滴透明的水珠,可憐又脆弱,帶著無法忽視的怯懦。她的乞求那樣不加掩飾,仿佛秦玉再不答應,她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小哥哥,求求你幫幫我。高三的課程落下,很難補上的。真的用不了幾天,等我的腳恢複了,我不會再麻煩你。這位姐姐長的那麼好看,一看就是善解人意的好姐姐,幫幫我吧,求求你。”
我與他初次謀麵,素不相識,她卻給我扣了頂好人的帽子。
要是我不答應,那就變成了壞人。
這種人在現在比較流行的網文裡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茶,她說的話,和茶言茶語特彆契合。
秦玉又一次轉頭看我,這一次他的目光之中,除了征詢,還帶了一點殷殷的期待。
他在期待我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