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板對著我用了十幾年的東西品頭論足,悲痛驟然侵襲了我,心臟疼得像是放在砧板上被刀反複的切割。
好比一粒種子長在心臟上,生根發芽開花,突然有一天來了場狂風將它連根拔起,讓心臟血肉分離,留下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大洞,日夜被寒風侵襲,又冷又痛。
家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有著我和奶奶快樂的記憶,每一樣都要離我而去。
它們不僅是家具,亦是我的童年、我的深愛、我的人生。
淚雨滂沱,怎麼都止不住。
家具被一樣樣抬走,我蹲在地上無聲的哭得撕心裂肺。
那種所有在意的東西什麼都保不住、眼睜睜看著一點點溜出你的生命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如果未曾親身經曆過,永遠無法感同身受。
痛,錐心蝕骨!
此時此刻,我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
茫茫人海,我不過是最不起眼的一粒砂。
孤獨無助像海,把我淹沒了。
帶著木製冷香的高大身影籠住我,大手握住我的肩膀將我扶起,沉啞的聲音帶著稍重的鼻音,似乎剛剛睡醒,“不要哭,都會過去的。”
是秦徹。
我以為經過昨夜之事今日將無顏麵對的人,此時,仍然是我僅有的救贖。
我哭得渾身發軟,加上蹲的時間久了,小腿酸麻得像是有一萬根針在紮,儘管有人提著肩膀,還是沒能站穩,頭暈眼花的一頭栽在他懷裡。
“你們在乾什麼?放開!”一聲怒吼驚飛院中那棵桂花樹上棲著的小鳥,嚇得我一個激靈,差點摔坐在地上。
“你有病啊,狗叫什麼?嚇死我了。”我怒極的扯著脖子吼了回去。
秦玉瘦削的臉慘淡如紙,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秦徹放在我肩上的大手。
毫不懷疑,如果目光有實質,秦徹的手已經斷了。
秦徹像沒看到秦玉也沒有聽到他的狗叫一樣,旁若無人的把我放在小板凳上,為我按摩酸麻的小腿。
動一動都難受的要命,他這一上手捏,那種感覺更加**,儘管已經將牙關咬緊,仍然從唇齒間溢出難耐的低哼。
慶幸為了乾活方便穿了長褲,不然我不知道我的臉會不會自燃。
“小心一點,本來右腳就沒好利索,再傷了左腳,是想要嘗嘗拄雙拐是什麼滋味兒嗎?”
他的手指纖長有力,小腿在他的按摩之下針紮樣的感覺漸漸消減。
呆愣一會兒,秦玉突然暴怒,猛虎下山一樣的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朝他的方向用力的扯,語無倫次的吼叫,“梧桐你怎麼這麼不自愛,隨便留陌生男人在家裡住,你怎麼那麼賤!”
戾氣陡然而生!
他話音未落,我的右手已經掄圓後揮了出去。
有的時候,人的反應真的是潛意識的。
啪的一聲脆響,秦玉慘白的臉上多了五根指痕。
這一巴掌,我是運足了全身的力氣的。
秦玉的臉被打得偏了過去,唇角有殷紅的血漬出現。
他不可思議的望向我,眼底的狼狽讓他看起來如同一隻被主人拋棄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