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仲沒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去找了正在和南域神瀾俢吟詩作畫的佐老。蓮仲到的時候,佐老正在畫飛鶴的翅。看見蓮仲嚇一跳,登時多餘的墨滴上去,飛鶴倒似飛鴉了。
“嘖,這孩子來也不打招呼的,嚇我老頭子一跳。得嘞,忙話半天這幅白畫了。”佐老責怪蓮仲。
蓮仲看著琳琅滿目的點心吃食,這兩人推杯換盞好不快活,他皺皺眉卻不敢說彆的。他是知道師傅的脾氣的,盛年時戰功赫赫,如今懶得和那些自命不凡的天界後輩爭鋒,隻喜歡隨性度日罷了。
蓮仲忍了忍說:“弟子問師尊安好。”停了停之後說:“弟子有一事想和師尊商議。”
南域神瀾俢立刻領會,“哦,我去吩咐一下廚房,加幾個菜,今日難得蓮仲也在,一起留下用膳。”轉身離去。
佐老放下筆,用帕子擦了擦手,又端起茶了嗅嗅說:“說吧,急匆匆來,又是為了緋絕顏吧。”
蓮仲終於忍不住了,激動地說:“彆人不知,師尊您是知道的,那……小子曾經背信棄義對緋絕顏下毒手,凡事必先利己,為何還要留在身邊,弟子擔心將來他會對師尊不利。”
佐老說:“我嘛,雖然歲數不小,但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算計。再說,我眼光也那麼差,他除了根骨不錯,也是機緣所致。”佐老心知肚明,他哪是擔心老頭子,分明是怕宗政禮司對緋絕顏不利。
蓮仲喃喃地說:“可是您是知道的,緋絕顏被他傷得多深,不惜忘情絕愛,她、她是為她死過心的。您怎麼還能放任他們再見麵呢,如果他們想起什麼,那定然要再起風波。恐怕到時候就不是勞燕分飛那麼簡單了。”
佐老放下茶杯,長歎一聲,說:“蓮仲呀,我又何嘗不知,但一方麵我想我的封印和緋絕顏的封印隻有在特殊的條件下才能破解。另外,如今的事態也出乎我的意料,想來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為師說過,就算是神也有無能為力的事呀。”
蓮仲抖動這嘴唇拜過佐老,丟下一句:“弟子明白了,弟子自己看著辦就好。”就走了。
南域神瀾俢緩緩走過來:“怎麼你這徒弟不留下吃飯了?”
佐老眯著眼抬頭說:“你不是也沒去布置膳食,留他喝西北風啊?”
瀾俢笑著說:“就你眼毒,若不是眼毒哪能駕馭這幾位。兩個在你門下,青鸞也算聽話。倒是蓮仲一向還穩重,怎麼一沾青鸞的事,就沉不住氣了呢。”
佐老說:“還說我眼毒,你也不差。這點事,看得倒明白。這世間呢,情之一字,就是一筆糊塗賬。”
瀾俢笑著說:“神祖創世,這混沌之氣就是愛恨嗔癡,神祖尚且無可奈何,我們又作何想,及時行樂罷了。”
嬰寧看見車那一刻都傻眼了,這可是現世裡超級有錢人開的跑車,緋絕顏就這麼招搖過市地開過來,引得路人一陣驚呼。
車窗玻璃緩緩降落,緋絕顏短褲西裝高跟鞋,一身乾練打扮,墨鏡後神秘的眉眼,朱唇輕啟:“看什麼呢,上車。”
嬰寧上車後驚訝地說:“姐姐,我們不用淩空瞬影過去嗎?”
緋絕顏邊開車邊說:“在現世裡,大白天還是隱蔽點。而且我注意到去夙望山的人都是開車或者坐長途汽車過去的。不知有沒有關係,先原樣照著來吧,而且,兜兜風不好嗎?”
嬰寧終於掩飾不住興奮:“我還是第一次坐現世的車呢,太刺激了。”
緋絕顏說:“嗯,高興就好,不過,抽空把夙望山的情況研究一下。”
嬰寧少了幾分快意:“哦。”拿著手機翻看著西域神府發來的資料。
“夙望山地勢險要,本無人問津。二十年前,當地政府為了開發旅遊,在山上修築盤山道和隧道,使得道路暢通,並且在山頂修建了景點,營造了話題氛圍才逐漸成為旅遊聖地。”嬰寧接著往下讀,“據查,雖然盤山道做好防護設施,二十年間仍常有事故發生,遊客曾一度減少大半。然而多年過去,當年刻意編造的傳說又通過現代網絡傳播,仍然有人衝著傳說乘興前往。西域神府認為事故發生的次數逐年增多,超出正常事故率,曾派巡查調查,似有邪氣外泄的情況,卻找不到根源。”
緋絕顏看著漸漸逼近的夙望山說:“他們都用什麼樣的傳說,讓人冒險也要上山的。”
嬰寧繼續翻閱著“最早是吸引情侶的,因為夙望山的山頂有兩座主峰,中間用吊橋相連,說是通過這座橋就心心相印。後來因為山上曾有海市蜃樓出現,於是又有人說看到奇景,可心想事成、闔家幸福安康之類的。所以去那祈願的人群就擴大了。”
緋絕顏皺著眉頭:“現世可真會編,去踏查的人有什麼線索?”
嬰寧說:“嗯……橋是有的,其它的他們也沒見到過。”
緋絕顏冷笑:“西域神府差事當的越發好了。”
出發已漸黃昏,如今天色更暗,狠踩油門,空曠的路上,稀疏的路燈無力地發著昏黃的光。
山腳下,緋絕顏眼看上山還有段路程,如今汽油卻損耗不少,看著不遠有個加油站,她決定先加滿汽油,以備不時之需。
加油站的工作人員是個黑臉大漢,一邊忙活著一邊攀談:“怎麼著,你們也是去夙望山的?”
嬰寧立刻抓住機會搭訕:“是呀,大哥,聽您這話上山的人很多嗎?”
那人卻說:“有看日出的,有看日落的,多卻不多,隻不過不上山,很少有過我們這加油的,雖說是岔路口,可是畢竟偏僻。原來聽說也熱鬨過一陣子,後來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