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鳶知道皇後看她不順眼。
不僅是宣王那件事,幼時她第一次進宮,就差點被宣王推進太液池淹死,其中不可能沒有皇後的授意。
至於皇後為何針對她,無非是女人間那些勾心鬥角。
說來也好笑。
因為她娘,乾元帝和太後總能容忍她幾分。
同樣因為她娘,皇後一直將她視為眼中釘。
她敢推皇子下水,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明白皇帝對時家的底線在哪。
隻要不碰到那個底線,她就不會有事。
奇怪的是,好像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唯獨皇後不知道。
皇後對上時鳶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裡咯噔一聲,麵上猶保持鎮定,轉身,“陛下……”
乾元帝眸光深沉,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而太後鬨了這麼一遭,顯然不想管這等煩心事了,看了眼皇後就走了。
蕭玦拱手,“父皇,兒臣送寧安回靖遠侯府。”
說罷徑直走過去牽起時鳶的手,不顧時鳶驚訝的神情,拉著她往外走。
然後宮人就看著他們這位皇後娘娘跟著陛下進了建安宮,進去時還是儀容端莊,出來時卻是淚痕滿麵。
而皇後身邊的秦嬤嬤也被拉下去打板子了,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聽得殿外的宮人毛骨悚然。
老太監笑容滿麵送走了皇後,回來時臉上已沒了笑容,指著殿外的幾個小內侍一頓說教,
“你們日後也醒事一點,惹了誰也不能惹了寧安郡主不痛快,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小內侍點頭應著。
老太監又道:“陛下最煩後宮那些醃臢事兒,皇後娘娘身為六宮之主,不想著如何為陛下分憂便罷了,偏生要鬨到陛沒長記性……”
小內侍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他,小聲說道:“寧安郡主當著皇後娘娘的麵責罰秦嬤嬤,大家夥都看到了……就這麼算了?”
“看到什麼了?”老太監睇了他一眼,捏著調,“寧安郡主推宣王落水,陛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不成還會為一個奴才責罰未來太子妃?”
小內侍嘟囔:“……這打的可是皇後娘娘的臉。”
老太監聽到了,哼道:“禦書房外麵的侍衛都看到了,寧安郡主對皇後娘恭尊敬有加……那老婆子嘴邊沒個把門的,衝撞了郡主又對皇後娘娘言出不敬,三十杖算是輕了。”
小內侍:“……”
若他被寧安郡主提上房簷一頓威脅,就算讓他罵陛下罵祖宗,恐怕他也罵得出來。
但這話他決計是不敢說出口的,隻好低聲附和著。
老太監托著拂塵欲走。
內侍們立刻抵頭圍作一團,老太監回頭一瞪,內侍們忙不迭退到一旁。
老太監懶得再訓斥,攏著袖子望天,
“這些日子宮裡可有的忙了,太子殿下大婚提上日程,宣王殿下那邊也要操辦著……”
一路被拽著出了皇宮,時鳶揉著酸疼的手腕,抱怨的話還未說出口,就被蕭玦塞進了馬車。
時鳶險些撞上車壁,剛要發火,瞥見蕭玦正襟危坐,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剛升上來的怒火燒熄了一半。
他這個表情……
乾元帝同意退婚了?
蕭玦低頭便瞧見時鳶欲言又止的模樣,眉梢都跳著喜悅。
她在高興什麼?
若說現下有什麼能讓時鳶高興成這樣的,那就隻有……蕭玦“嗬”了一聲,“不用嫁給孤你就那麼高興?”
這還用問嗎?
她盼星星盼月亮就等著這一天。
時鳶故作驚訝,“陛下收回賜婚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