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
時鳶一把掀開被褥,喚了弄月進來梳妝。
管家自覺退到一旁。
他清楚這位太子妃的脾性,平日瞧著隨和,實則和殿下一樣,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
“郡主。”弄月端著銅盆,領著一眾丫鬟掀簾而入。
管家不再多言,點頭讓水佩將藥汁撤下,躬身,“老奴告退。”
時鳶掃了眼屋子裡烏泱泱一群人,命她們將洗漱用具放下,單獨留下弄月。
沒了外人,弄月絮絮叨叨說著昨日的事兒。
昨日蕭玦和時鳶從四方館回來後,揮退了下人,拽著時鳶進了裡屋,下令不許任何人進來。
東宮的下人自是唯命是從,卻把弄月急壞了。
隱約聽見裡頭的哭聲,弄月蹲在門口急得不行,差點顧不得規矩推門而入。
她剛要推門,身後一隻手將她拉了回去。
弄月不及大喊,偏頭瞧見對方的臉,驚叫聲噎在喉口。
憑著一起坐在房簷啃雞腿的交情,弄月推隨風去敲門。
隨風哪有這膽子,但自認比她有眼色。
然後兩人便在門口你攔我拽,好一番折騰,弄月才接受這個事實,盯著雕花木門,怔愣許久。
雖然郡主和太子殿下在一起沒什麼不好的,可郡主真的願意一輩子關在深宮,被宮中各種規矩束縛麼?
弄月目光堅定,郡主若不走,她必定是要跟著郡主的。
先前郡主還說日後同太子殿下和離,然後帶著她走南闖北,遊曆江湖。
這些……豈非都不作數了。
思及此,弄月愣在原地,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直到聽見時鳶說要吃糖醋鯉魚,弄月方才醒神,似一具木雕般轉身離去,從蓮池中撈了條鯉魚,拿去廚房蒸了。
糖醋鯉魚自是沒吃成。
蕭玦和時鳶一直在屋裡沒出來,沒有吩咐,弄月也不敢冒然闖進去。
兩人守在門口,不約而同看向麵前這道糖醋鯉魚。
“所以你們把我的魚蒸了?”
聽到這時鳶騰地從圈椅上起身,囉嗦著唇瓣。
那蓮池中的錦鯉,可是她費了好大心思從汝寧來回侯府,又隨她從侯府搬到東宮。
多少養出感情了。
弄月被她嚇了一跳,呐呐解釋,“是您說想吃糖醋鯉魚,奴婢一時也不知……”
時鳶幽幽看著她。
每次她坐在池邊賞錦鯉,弄月都念叨著要把這一池錦鯉撈了去蒸了煮了烤了。
她懷疑,弄月這丫頭惦記許久了。
弄月被她這樣的目光盯得渾身泛寒,趕緊岔開話題,“郡主,今日要梳什麼發髻?飛雲髻如何?”
說著執起碧玉梳篦,一眼便瞧見時鳶脖子上的星星點點,手一抖,“郡主……”
時鳶打著哈欠,“有事便說。”
弄月撇開目光,憋了半天才把心裡的話說出來,“郡主,您和太子殿下……”
她知道時鳶和蕭玦成婚數日一直沒圓房,時鳶也打算尋個機會抽身離去。
故而瞧見眼前這一幕,才會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唔,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時鳶靠回椅背,半晌才開口,“我發現,我有點喜歡他了。”
“您……”弄月複雜道,“您可知,太子殿下日後登基,必定少不了三宮六院,您眼裡素來容不得沙子,屆時後宮一群鶯鶯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