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隻寬厚的手掌握上她的肩膀,她轉身撲到她爹懷裡,“爹,我後悔了,若不是我……哥哥也不會……您打我吧,您打我吧……”
時文州眼角酸澀,輕拍她背脊,“不怪你,不怪你……”
時鳶哭得愈發厲害,崩潰中擠出一絲理智,她紅著眼眶“他們未找到哥哥的屍骨,哥哥定然還活著,對——哥哥還活著……”
她喃喃自語,似是說與自己聽“大雪滂沱,他隻是找不著回家的路了。”
時鳶哭過一場便回了屋,安安靜靜不哭不鬨。
次日一早她便去馬廄牽了馬,一路出了城往南疆去了。
時文州二話不說追了上去,終於在趕在天黑前攔下了時鳶,將其打暈帶了回來。
自那以後,時鳶一病不起,整個人怏怏的,對什麼也提不上興致。
一日弄月終於勸動她,拉她去外麵散心,途經迎春樓,恰好碰到齊元柏和他那群酒肉紈絝。
弄月趕緊拉著時鳶往另個方向走,時鳶站著不動,死死盯著不遠處被眾人擁簇的那人。
若非穎國公截下了南疆的求援信,哥哥也不會……
“那時庭燁害得萬千將士枉死沙場,死後還得了追封,時家滿門都跟著沾光,也不知陛下怎麼想的。”
“嘖嘖……若是這般都算作大功,這將軍我也能當……”
弄月臉色一變,身旁哪還有時鳶人影兒。
“姓齊的,你算什麼東西?”時鳶衝上去,一拳砸上齊元柏的臉,“你也配議論我哥?”
這一拳可不輕,齊元柏嘴角滲著血,腦袋嗡嗡作響,終於緩過神,捏著拳頭就要還手。
拳頭僵在半空,齊元柏這才看清時鳶的臉,“喲,這不那誰嘛……原來是咱們大功臣的妹妹。”
身後一群公子哥兒跟著起哄,無非是時庭燁死了沒多久,她這個妹子便出來逛窯子雲雲。
“笑,多笑幾聲,”時鳶環顧一周,冷聲,“今兒沒把臉笑爛,我親自動手幫你們撕爛。”
底下總算沒聲了。
唯有齊元柏擠著眼陰陽怪氣,“說起來,時庭燁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也有你的一份兒呢。”
時鳶拽著他衣襟的手一鬆,攥拳垂在身側。
“郡主,彆聽他胡說,”這會兒弄月萬般後悔陪著時鳶出來散心,柔聲勸道“郡主,回去吧?”
齊元柏還在繼續火上澆油,“你說說,你哥好好的書生不做,非要趕去南疆湊什麼熱鬨——話說那些死去將士的親眷,可曾上門找你爹要個說法?”
圍觀的公子哥兒嘻笑不止,聲音不少,時鳶伸手擋開弄月,一把拖起齊元柏,惡聲威脅,“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你不知道?”齊元柏似是聽到了什麼驚天動地的消息,“哈哈……你竟然不知道?”
半晌他笑夠了,睨著眼冷諷,“也對,聽說你病了一場,外麵的傳言就算傳到你們靖遠侯府,傳不到你耳中也變了味兒,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以為你那哥哥真的立了大功吧?”
齊元柏話鋒陡然一轉,語氣森然,“也就時庭燁那小子死了,知情人也死得差不多了,陛下仁厚,看在你爹娘的份兒上,給你哥保全了身後名。”
“若你哥活著回來——會怎麼樣呢?讓我猜猜,受萬人睡罵,被人指著戳脊梁骨?以你哥的脾氣,就算聽不見這些言論,也會忍不住跳了護城河吧哈哈哈……”
“少廢話!我哥如何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時鳶對著他的臉又是一拳下去,一字一頓,“說重點。”